“皇上…”我輕聲喚住他欲走的身影,鼓起勇氣說道:“皇上若對索心仍有半分哀憐,便讓我出宮吧,這座皇城,而今又對我有何意義呢?皇上難道真的想做我一世的皇阿瑪麼,這般圈養著我一世麼!”
康熙閤眼細思卻並不言語,我知他是極力隱忍著情緒,卻仍是不得不說:“請皇上念著索心此生已無可能與所愛男子相守,還我自由罷!”我重重跪下身子磕頭求他。
“難道這普天之下,最具皇恩的紫禁城,當真配不起你?”康熙牽動著嘴角,卻是將下半句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索心卑賤,是索心配不起它,索心一生所求,唯有平庸二字而已!”我知他想詰問以他天子之尊,竟也配不起我這來歷不明的女子麼。但形勢一步步走至今時今日,他早已沒了問此問題的立場,如今,我是他親封的和碩格格。一個喪了夫君,遣返回朝的和親格格!
他呆思良久,最後卻重重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一生,已經註定無法平庸了,即便而今朕再也要不起你,但也不能讓自己嫡親皇子,為了你而傷了和睦,你爭我搶,影響政局,所以你不能走,朕要時刻都看到你,看到你那般安然的獨自活著,縱然朕能為你指婚嫁個凡夫俗子,但是朕的心,總是會因此而憎恨,所以你的今生,就在枯坐中度過吧。莫怪朕狠心,是你自己親自拋棄了原本可以幸福的唯一希望。”
知道再無轉圜可能,便低頭叩拜:“索心明白了,既是唯一希望,失了,便也無望了。”
不知他是否聽到我磕頭所說之話,起身之時,只見門外那一片夜色,濃重如墨。
第二日,卻意外接到了康熙聖旨,雖並非放我自由,但卻恩賜我出宮回府…念及回府二字;心裡便抽搐不已,他說的府,自然是相府…
但好在康熙除了不准我嫁人之外,倒也並未刻意為難我,指明與相府相連的那座別院,為我今後的住處,且派了二十名大內高手隨侍左右,也絕了索相為難我的心思。
一大早便潛車將我送出皇宮,而子丹也已在別院等候多時,我忙拉她進屋,許多話已經憋了一個晚上:“子丹,昨夜…怎樣?”她自然知道我所指何事。
“奴婢昨日清晨便被李公公喚起,把一姑娘塞我手裡,要我替她梳妝蓋帕,伺候她嫁給四爺,格格贖罪,奴婢皇命難為!”子丹說著便暗暗垂下淚來。
“我知你身不由己,我是想知道,四爺怎樣!”我焦急問道,而她只是低著眉目,緩緩的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喜房內爺到底怎樣了,但奴婢今日凌晨十分起床時,便瞧見爺坐在我房門之外,只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什麼話?”
“浮馨未死!已回相府。 ”霎時間什麼都清明瞭,小衣與浮馨那般要好,浮馨怕也知道我脖頸胎記之事,只是她原先並不識得赫舍裡,不知此秘密乃是生財法寶,所以被逐出宮後便回了老家,小衣便藉此秘密要挾四爺,最後慘遭殺身之禍,而她卻是逃過一劫,如今事情淡了,便又出來討生計,再次入府。
但那日陰差陽錯,我被太子帶入相府,怕是被她瞧見了脖頸上的特殊暗記,告訴了索額圖!索額圖便知此事事關重大,不想四爺越陷越深,便將此事上稟康熙,才鬧出了現今這麼一出。
四爺這般說話,我便知道他心裡存著憤恨,這該死的索額圖,我該拿他如何是好!忽然想起扎納扎特爾給我的帶印信件,我雖從來未有過將他公開之心,但拿此來要挾下索相大人,倒是相當合適的!
如今他年事已高,早就應該告老還鄉,何苦還霸著高位謀害他人,且按他與我這極深的樑子,我若不找他麻煩,他也定然會來找我晦氣!
遂打定主意今日拜會索相!
用過午膳之後,在相府門口等候多時的護衛回稟,索相回府了,我便整好衣冠挽著子丹穿過一條不太狹長的甬道,入了相府後門。
索額圖仍在主屋用膳,我對此最先禁錮我的府邸自然是印象深刻,輕車熟路便走至門前站定,護衛扯著喉嚨喚道:“索心格格駕到!”
只聽屋內叮叮噹噹的盤碗聲音響了一瞬,怕是沒想過我會這般堂而皇之的主動登門。
“微臣參見格格!”我端著架勢,低聲說道:“叔父一把年紀了,又怎可對我行此大禮呢!速速起身,折煞小輩了!”
他臉色青黃不接有些尷尬。
我故作不適的咳了一嗓子,他便給邊上不懂察言觀色的下人唬了唬神色。不一會便端來了一杯熱茶。
將茶蓋開開合合許久之後,笑著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