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他一直如此緊張,寵溺得這般小心翼翼,怕自己微言一句,便傷了我的心。
夜晚抱著我的時候,我知道他的臂膀一直止不住的顫抖,但卻裝作不知,只是緊緊的摟著他,紋絲不動…他從來都是鐵硬堅韌之人,我不忍,亦不願揭露他竭斯底裡的軟弱,我愛他,愛到護著他的冰涼麵具,輕守他的滿心蒼夷。
我想我與他是一樣的,面對心底的那份情感,一樣如履薄冰。
近幾日來,他總是忙至半夜才回府,我知道外面局勢已經劍拔弩張,越來越接近康熙五十一年,那命定的結局,到底會以怎樣的方式揭開序幕呢,周圍那麼多人,似乎都卯足了氣力要大幹一場,但我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會如此驚心動魄。
康熙五十年仲夏,胤禛方才下朝回家,心緒頗為不順,我憂心的問道:“爺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沉默了許久,才啟齒說道:“那十名壯士,恐怕要白白犧牲了。 ”我心裡一驚,問道:“可是爺的計劃有了一些阻滯?”
“本來我打算讓費爾多清取得胤礽信任之後,再找尋時機陷他於結交兵將,圖謀不軌,欲提早奪宮登基之局裡,皇阿瑪已經對他忍耐到了極限,若此事再成,太子之位保不保得住還是其次,恐怕連他的命也能一併葬送了。 ”他糾著眉目說道,雖然我並不知道他全盤計劃,但從今日他的口氣可以看出,費爾多清的循循誘導,恐怕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胤礽竟然未有入局,難道索額圖死後,他又多了一個善於權術的謀臣嗎?
“其實我已經暗地裡讓人婉轉的告訴他山西刺殺之事,我正在悄悄查證,一旦有了訊息便會上稟皇阿瑪,到時他總會難逃干係,而皇阿瑪那邊可能心裡也清楚到底山西發生了什麼事,言語間也會對他左右提醒,近些日子對他更是不理不睬,當眾下他面子已不下十次,甚至府裡的那位莫小,我都故意帶著在他面前出現了幾次,但即便如此,他竟仍能沉的住氣,沒有下一步動作,實在是令人費解!”我明白胤禛的想法,他一心想要為胤礽營造一個他以為的絕地之境,再加上費爾多清的一力勸解之下,胤礽便會忍不住做出一些越舉之事,而且他與**營的結盟,本就持著危難時刻強行奪宮的想法。
但那麼多時日過去,他卻始終毫無下步舉措。
“會不會是費爾多清的身份,遭他識破了?”我憂心的說道:“若真是如此,我擔心他會反利用費爾多清給你假訊息,到時吃虧的可是你啊!”
又是許久的沉默,但最終他還是給了我一個安心的回答:“不會的,照胤礽的脾氣來看,若知道費爾多清乃是我的人,而他又參與了山西的全盤刺殺計劃,他是肯定活不到今日的。 ”
細想之下卻也是如此。
“既然這些無實質的暗懾舉動無法讓他出手,那麼爺便只能將此事搞大,上奏皇上山西之事,縱然皇上有心袒護胤礽,但面對悠悠眾口,失盡民心的太子,也無法不廢而代之啊!”他聞我此言,卻絲毫不為所動,說道:“這是下策了,若我真的這般魯莽行事,無疑便是拂了皇阿瑪的意,到時即便胤礽被廢,我也落不了好。我要的是皇阿瑪心甘情願的廢了他,而不是逼而就之。”
我無奈的點了下頭,這確實是件頗為為難之事,一廢時候明明已經造就了太子謀逆的表相,康熙仍然對他寬而赦之,可見此事不是那般容易成事的。
正在對望無語之時,外面卻發生了翻天之事,高毋庸慌張進屋之時面白如紙,一個跟頭就栽倒在地,顫抖著說道:“爺…爺…外面來了幾隊兵士,要請爺過去!”
我捏茶杯的手頓時一顫,三步上前抓起高毋庸便問道:“發生何事?為何會來兵隊?誰派的兵?太子還是康熙?”情急之下,連避諱都不記得了。
高毋庸也嚇的面無人色,哆嗦著答道:“奴婢想是皇上派來的。”頓時癱軟無力,最終還是出了事麼?
轉眼望向胤禛,他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這是何來的變故,若是要宣他進宮,自然會讓通傳公公們前來,此番來的卻是兵士,看來是來者不善了。
“放心。”胤禛丟下兩字便出了屋,我腳步虛浮的跟在他的身後,只覺粲然白晝之下,晃眼的看不清他的背影。
高毋庸一路攙著我行至主廳,只見那七八個侍衛都未有多言一句,便把胤禛帶走了。他回頭望我之時,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心酸。
我慌忙甩下花盆底鞋子,赤著腳急追出門,拉著一兵士臂膀就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這是要帶爺去哪裡?回宮嗎?”
那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