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王只是要些米糧,每戶一石,多的不要。”村民們一聽這話,都趕緊回去拿糧食了。這一石糧食平日裡未必拿得出來,但眼下剛秋收了不久,一石米倒不是問題,去財免災,這個道理誰都懂,米糧沒了,來年可以再種,命沒了,來年可就啥也種不出來了。
山大王歡喜地看著村民們將糧食挑到村子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會兒功夫就擺了一地裝滿米糧籮筐,估摸著夠全山寨的人吃幾個月了,再加上從其他村子打劫來的米糧,夠吃到明年這個時候了。那目光陰狠的小個子男人卻看也不看這些米糧一眼,兇狠的目光一收,轉頭對那山大王道:“大王,你看那邊那兩個人。”說著朝吉祥和季雲指過來。
山大王瞅了吉祥跟季雲一眼,側身低頭對那小個子男人道:“軍師還好這口兒?”那小個子男人壞笑道:“大王再仔細看,那可不是兩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麼?大王不是還缺個壓寨夫人麼,依我看,這兩個就挺好了。”季雲聽他說自己是女扮男裝的姑娘,氣得直咬牙。但對方人多勢眾,他又不敢發作,只得忍了。那山大王聽了小個子男人的話,又再將季雲和吉祥兩人仔細看了看道:“還是軍師眼力好啊,不過,本大王說過只要糧食不要人的,這壓寨夫人嘛……”那小個子男人眼珠子一轉,又道:“依我看,這兩人的穿著打扮,可不像是村裡人,只要不是村裡的鄉親,就不算壞了大王的規矩不是?”
那山大王摸著滿是鬍子的下巴,目光在季雲和吉祥身上轉來轉去,然後回頭吩咐道:“兄弟們,把這兩個小娘子帶回去,仔細些,切莫傷到她們。”那山大王光棍了好些年,如今見到漂亮女人,哪裡還按捺得住。季雲忙道:“大王莫要看走了眼,我等是男兒身啊。”那小個子男人自然是看出來他不是女扮男裝的,但他心裡有鬼,哪裡肯讓他說過去,壞笑道:“你們是男兒身?要不要在這裡驗驗?”
季雲咬了咬牙,轉眼見到吉祥慘白著一張臉,牙齒把嘴唇都咬白了,於是在心裡嘆了口氣,開始有些後悔把她綁出來了,但眼下已經是這樣了,想那些也沒用。又不能真的讓那些土匪來驗身,於是只得閉了口不說話。村民們也沒人敢來幫這二人說話,於是,吉祥與季雲,跟那些搶來的糧食一起,被帶回了山寨。
山寨離村子很遠,季雲跟吉祥兩個人四隻手,被一條粗麻繩緊緊地綁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在山裡走了一整晚,第二天快到晌午時才到了地方。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山頭,像一塊四面被切得很整齊的蛋糕,二三十丈高,只有一條從山壁上鑿出來的路通向山頂,這地形真是非常適合建山寨,易守難攻。從山路一路上去,沿途只有兩個哨卡,說是哨卡,其實什麼設施都沒有,只有一個拿著鐮刀的匪類站在那裡,見到山大王一行人,眉開眼笑地上來打招呼。
很快便上了山頂,穿過一片不大的樹林後,便到了山寨門口。這山寨真的很山寨。吉祥看到山寨的大門後,心裡這樣想著。彎曲的樹枝紮了一扇半人高的牆,又有幾根稍粗一些的,紮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門框,門框下是同樣用樹枝紮成的門扇,透過敞開的門扇看進去,是一群目光裡流露出企盼與歡喜的婦孺。這哪裡是什麼山寨,這裡就是一個老弱病殘收容所。留守在山寨裡的婦孺們見山大王回來了,一窩蜂地迎了出來,看到一擔擔的米糧,一個個地笑開了花。
山大王呵呵笑道:“都回去吧。今兒晌午咱們吃頓好的,一會兒讓各家的人來領糧食。”說罷拿大刀拍了拍胸口,回頭道:“兄弟們把糧食歸置歸置,按人頭分了,再殺只肥豬,咱們今兒慶賀慶賀,一來嘛,是賀咱們一年不用捱餓了,二來嘛,是賀本大王也有壓寨夫人了。”吉祥一聽,臉都白了,難道真要做壓寨夫人了?
季雲卻並不擔心,只臉色陰沉地看著離他不遠的那個小個子軍師,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那人就是他前些年見過的畫影通緝的江洋大盜,曾經滅過一個十二口之家滿門的惡徒,難怪官府一直尋不著他,原來是躲在這裡落草為寇了。季雲見他狠狠地盯著自己,便知道他大約是動了殺人滅口的心思,眼下真的有些棘手了,若是不帶著這個女人,季雲瞥了吉祥一眼,心道,若是不帶著這個女人,他要獨自逃走是絕不成問題的,但要真的把這個讓他討厭的女人扔在這裡,他又做不出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傲叔能找到這裡來就好了。
季雲一邊想著脫身之計,一邊仔細地打量這座山寨,這裡跟其他貧窮的村落沒什麼區別,泥巴牆茅草屋頂的房子佔了大多數,只有少數幾座房子牆上抹了白灰,屋頂蓋的是青瓦,並且也都是破舊不堪了的,讓人見了忍不住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