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又笑:“允之,若是成了,你那日應下的,要送他‘令人叫絕的菜’……”
殷遠見她這點出息,又想起了沈瑜,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當下兩人湊在一處,謀劃諸般細節不提。
卻說沈瑜當時一頭衝了出去,跌跌撞撞回了房間。
八角聽見響動,看是沈公子回來了,立刻興奮地湊到沈瑜眼前:“沈公子,可要喝茶?”
沈瑜有氣無力點點頭。
於是八角迅速地倒了杯茶遞到沈瑜手上,然後在他身邊道:“沈公子,小的可終於知道貴客是誰了。”
沈瑜連搖頭的力氣也沒了,面無表情看著八角。
偏偏這小子話癆病犯了,光顧自己興奮,一古腦兒說:“那可是相府的靈玉小姐!和少爺在書房坐了一上午了,都不叫人到跟前去!小的看啊,咱府上怕是要有大喜事了!”
沈瑜“唰”一下站起來,丟下一句“我出去一趟”,急匆匆跑了,留下八角在原處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叫沈公子不快活了。
沈瑜出了別院,卻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找林舟?
不行。沈瑜搖搖頭,這小子從小崇拜自己,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此時的慘狀。
柳卓然?
柳公子雖是個好人,但也是殷遠的朋友。想到那個名字,他心中又是一陣難過,直接否了。
想來想去,沈瑜這才頭一回覺得偌大的長安城,竟似乎沒有他落腳的地方,愈加感到自己處境如此淒涼。
傷心人,還是去一醉方休吧……
沈瑜仰天悲嘆一聲,朝逍遙居的方向走。
“公子裡面請。”殷勤的小二將沈瑜帶到大堂內唯一的空桌子,拿了菜牌上來。
沈瑜一看,除了各種美酒,還有些下酒菜,從葷到素挺齊全,只是價格……要人命啊!
他去八寶齋從來都是不用掏銀子的,所以不知道這倆地兒的金貴——只點了竹葉春跟幾樣下酒菜,剛從八寶齋得來的銀子就去了小半。
此時心痛肉痛齊齊上陣,滋味別提有多銷魂了。
等酒一上來,沈瑜還沒嚐個鮮,就見小二又陪著笑臉來了:“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小店人多位子少,不知您是否介意同那位公子共桌?”
沈瑜順著小二指的方向去看,哪料卻看見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暗中所謀(下)
那門口文文弱弱的年輕人,分明是二皇子!
他剛想叫,總算及時察覺二皇子身穿便服,連隨身玉佩都沒掛,顯然是不想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險險把一句“二皇子您怎麼會在這裡”嚥了回去。
二皇子已經注意到沈瑜,微蹙的眉頭略微舒展了些,顯然是為不用和陌生人共桌而鬆了口氣,這便邁步朝沈瑜的桌子走過來。
小二滿面堆笑賠罪,說今日小間已滿云云。二皇子溫和道:“無妨,我與這位公子相識,便坐這裡吧。”
待二皇子點了酒菜,小二又說了些“多謝公子”之類的話,這才下去準備了。
“二皇子怎會在此處?”沈瑜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沈瑜來長安日子不短了,自然知道面前這位文弱溫吞的年輕人是皇后親子,當今皇上的最心愛的兒子,太子的寶貝弟弟,可以說是長安城頭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物。
據說他幼時體弱多病,不能勞累不能激動,便在深宮甚少出門,才養成了如今這閨閣女子一般的模樣,跟人說兩句話都要臉紅。
果然,二皇子殷籬聽沈瑜一問,先是抬頭看他一眼,才怯怯道:“我在宮中無趣,出來隨便走走。”那模樣,活脫脫像是幹了壞事被人抓住。
沈瑜心裡有些好笑,鬱悶的心情也好了些,抬手替殷籬滿了一杯酒道:“殿下先請。”
殷籬抬起酒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模樣猶如一隻怯生生的鹿。
“殿下,怎麼了?”沈瑜見他遲遲不喝,以為有什麼不妥。
殷籬臉立即紅了,小聲解釋說:“我、我不曾喝過這樣的烈酒,在宮中只有薔薇露。”
沈瑜點頭:“既是如此,殿下隨意。這傷心人的酒,不適合殿下。”說罷,想起殷遠的婚事,拿起一杯一飲而盡,長嘆一聲。
“傷心人的酒?”二皇子細聲細氣地重複,臉上的表情像要哭出來似地,
沈瑜忙問有何不妥,二皇子搖搖頭,極為可憐地看了沈瑜一眼,也學他的樣子端起酒一口喝了——然後嗆得咳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