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車上跳下來,喊了一聲:“張師傅!”那時候興叫“師傅”。在這特殊的敏感時期,有人敢在大街上稱自己“師傅”,鬧得張鳳儀呆望了半天,卻不敢答話。因為何大福從來沒與她有過接觸,他認得她,她卻不認識他。
“我是化工廠的小何。”何大福自我介紹。
“……”她兩眼淚水直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當初何大福保萬慶彪與他老婆,只是出於普通人的良心,出於對自己敬慕的老領導的一點同情,根本沒有想到過後萬慶彪還有“解放”的一天。一個“死不改悔”的走資派還能“東山再起”嗎?二十歲的何大福根本沒有這個政治經驗。
1971年,萬慶彪被解放,又重新當了廠長兼黨委書記。何大福成了“###”後金東縣工業系統第一個入黨的青年,還是廠裡第一個“以工代幹”幹部,並且受到萬慶彪等許多老幹部的高度信任。萬慶彪的愛人1979年得了癌症,臨死前何大福去看她,她還念念不忘地說:“小何你真是好人,‘###’老萬倒黴成那樣,只有你敢理我們!”
每每想到何大福“###”中的表現,萬慶彪都認為:這樣的人,我們不信任,誰信任?!我們不用,誰用?!
親眼看見了美女蛇
何大福除了經歷過許多苦難,還經歷過許多磨難。他曾經是“左”的思想、“左”的路線受害者,也是“左”的路線的執行者,他深深懂得“左”的東西的危害性。
萬慶彪記得,何大福曾經做過一件“左”得出奇、“左”得可愛的事,聞名全廠。
何大福大難不死,度過了1960年安徽最嚴重的饑荒。當年5月份,他被江南省金東縣龍湖鎮一位叔叔救助,終於告別了死神,跟著叔叔離開了故鄉——何家莊。到了龍湖鎮,開始一年,叔叔叫他補習文化,後被當地一個供銷社照顧招為練習生。1964年,金東化工廠創辦,何大福因為年輕,成為金東化工廠首批創始人。當時,因為何大福只有小學文化,萬慶彪安排他做化工廠最簡單的工種,叫氨水泵房。何大福只知道“黨叫幹啥就幹啥”。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他,渾身充滿著無窮的力量,工作中做到“三不提”:不提職務高低、不提待遇多少、不提條件好壞。各項工作都幹得出類拔萃。萬慶彪記得,何大福當時積極肯幹的表現是全廠有名的。
1966年初,山西太原五一化工廠一行一百多人到金東縣化工廠來培訓學徒。那時何大福在氨水泵房當操作工。他的崗位上分來兩名女徒弟,其中一名叫白莉莉。這白莉莉圓圓的臉蛋,白晳的面板,挺挺的胸脯,青春###,魅力無限。雖然當時何大福和這些徒弟們都是二十來歲的青春年華,但是在那個年代,學徒工是嚴禁談情說愛的。何大福那時嚮往未來,追求進步,因此,他對徒弟們正兒八經,從沒有非分之想。兩個徒弟學藝也認真,工作負責,從未出差錯,師徒相處十分融洽。
問題就出在春節後不久的那天大夜班。深夜###多鍾,何大福困了,一個人跑到操作室外面的氨儲罐邊呼吸新鮮空氣。正獨自享受這清冽的夜風時,白莉莉飄然而至。
“何師傅!”白莉莉嗲聲嗲氣,唱歌一般。許多人都說她講話好聽,猶如銀瓶乍破。
“你跑出來幹什麼?”何大福沒想到她也跟了出來,連忙問。
“我想……我想陪陪你。”月光下,她的神情似乎有點異常。
“我呼吸呼吸空氣,要你陪什麼?!”何大福希望她走開。那個年代,“階級鬥爭”像緊箍咒一般,男女青年是不能單獨在一起談話時間過長的,何大福生怕被其他人看見。
“何師傅,你難道討厭我嗎?”白莉莉細聲細氣地問。
“討厭什麼呢?你不是學得蠻好嗎?”何大福講的是真話。
“那你為什麼對我的表示沒有反應呢?”北方姑娘膽子真大,竟當面對何大福示愛。
白莉莉早就對何大福有意了,可是何大福毫無察覺。面對這種場面,他不知所措,想進操作室躲開她,可是她突然拉住了他的膀子:“你能不能抱抱我,親親我?我好喜歡你!”
何大福呆若木雞。1965年我們國家開始學毛選,到了1966年已進入高潮,何大福曾讀到過毛主席關於“壞人會變為化成美女的毒蛇”那一段,印象特別深。突然,他彷彿感到眼前的白莉莉就是化成美女的毒蛇。原來開朗活潑的她現在變得十分可怕,彷彿自己不逃脫,就要被她吃掉似的。於是他迅速掙脫她的手,跑進操作室。白莉莉一人站在氨儲罐旁邊進退兩難,好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