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點了,吐了口菸圈對著桑原站的方位吼。
“什麼……你……哦……好。”原本正想對姐姐發作的桑原和真,在雙眼接觸到在她右邊溫柔地笑著的雪菜時,嘴裡所有的芒刺都倒戈了,心甘情願地過去做了遊戲戰利品的“挑夫”。
“真是蠢。”
“你醒了麼?”
南野秀一,又或者已經切換成藏馬,閒閒地靠在大樹的樹幹上,他的雙眼正看向那堆吵鬧個不休的朋友們,偶爾還會閃出幾下綠色的光芒,並不刺眼,但是卻存有銳氣,讓人無法輕易地親近。他早就察覺了一直睡在上面的飛影,篤定地接著他的話。飛影冷哼了一聲,就又沒有了聲音。
離浦飯不遠的一處角落,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螢七,安靜地縮在一件淡水藍的浴衣裡。
此時的她看上去是如此的衰弱和瘦小,薄如蟬翼的面板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忽明忽滅,仿若連空氣也能徑自穿透。螢七害怕自己現在的模樣會嚇壞了興致勃勃的大家,就沒有上前和瑩子她們打招呼。
像是料到了這個世界所贈與她的溫暖、冷淡、喜怒哀樂都會在下一個瞬間收回。螢七並沒有驚慌於自己的變化,而是用自己所剩無幾的精力,將累積了二十年的回憶,封存於七顆淡綠的小光球裡,它們像一小群螢火蟲,緩慢地向前飄浮著,照亮了螢七蒼白的臉和一小段天空。
——幽助,我想要告訴你。
想要告訴你,在這整整的二十年裡,關於你我的回憶。
時光從螢七的雙眼前開始旋轉著倒回,它伴隨那七團綠光,在晝夜的夢間穿梭而過,不斷地,旋轉著,倒回。
在她滿二十歲的夏天。
螢七考取了瑩子就讀的那所學校。她在大二的教室裡輕而易舉地找到了童年的玩伴。瑩子喜出望外地拉著她的手說:“真想不到,你怎麼也會考來這裡。”螢七低頭看著她們握在一起的雙手說,你和幽助還是老樣子麼,什麼時候嫁給他啊,瑩子。瑩子沒有像往常一樣假裝生氣來回避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提問的物件是螢七的關係,她鬆了手撫平被風吹亂的頭髮,告訴螢七:“聽那個渾蛋說是三年之後,天知道呢。”
她站在一邊笑著笑著就沉默了,螢七覺得自己應該向瑩子說一些類似於祝福的話,但是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直到後來,她在這個學校和同學還有朋友一起度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給她辦慶生會的瑩子端了一塊蛋糕逼問她剛才閉著眼許了什麼願望,她愣了一下,伸手摘去瑩子頭髮上的彩屑,輕聲輕氣卻又格外肯定地說:“你們要幸福。”
窗外潮熱的風沒有預兆地吹過了她的臉龐,螢七抬頭看向傍晚五六點鐘的天空,她不知道瑩子有沒有聽清那個短促的願望,也不知道一年後的自己或者三年後的自己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向她的朋友,向她喜歡的人提出這樣任性的要求。
“螢七,你又哭了?”瑩子有些擔心地凝視著她的好友,她知道螢七從小到大都是內向又愛哭的人。自從剛剛她說完那句奇怪的願望後,眉眼間的憂傷更是無處可藏。“沒有啊,我以後都不會再哭。”螢七飛快地向瑩子做了個不用擔心的表情,就幫忙去收拾慶生會的殘局了。
幽助啊,我以後都不會再哭了。因為我害怕你要來掀我的裙子,因為你會嘆著氣兇巴巴地彈我的額頭,因為在我們之間所有渺小細碎的片段裡你總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說:“不要哭了螢七,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哭了。”
二十歲的年華和天上的雲朵一樣,說散就散了。二十一這個數字也並沒有為螢七帶來多大的改變,她依然隔三差五就會和瑩子見面但是卻很少遇見幽助,而她暗戀了多年的傢伙早在幾年前就對瑩子做了求婚式的宣告,三年之後,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三年那麼漫長,那麼漫長。
關照了螢七兩年的幻海婆婆離開人世,是她十九歲時的事。螢七站在遠處看見幽助和桑原他們陸續去拜祭了她,大家都沒有哭泣或者露出特別悲傷的表情,她想婆婆應該會感到安心了。就在幻海婆婆離開人世前的那幾天螢七還去見過她,她問婆婆,你要不要我幫你把回憶留下來呢,我可以為你把所有難忘的事難忘的人都儲存下來,像這樣。
她輕輕地拉出脖子裡的一根項鍊,鍊墜是透明的玻璃小容器裡面裝著一顆浮動的綠色小光球,乍一看會以為是螢火蟲。幻海婆婆眯起眼喝了口茶,只說慢慢地你就會懂了,就沒有再回答她。
真的是慢慢地就會懂得了嗎?螢七想,一個人決定將回憶留下或者是帶走,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