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問他,佐佐木先生的胃部病理檢查報告是不是出來了?他說,早就做完了,組織診斷的結果也表示那只是侷限在黏膜內的早期癌。我再更進一步詢問,到底做了什麼樣的檢查?他竟然說,只做了一片代表性切片的檢查。我非常驚訝,於是建議他,既然手術前沒有做斷層攝影,現在更應該詳細檢查整體病灶才對。柳原醫生說,那個胃以後要作為財前教授的研究與臨床課的教材標本,因此教授命令要浸在福爾馬林裡,好好保管,未經教授同意,不準擅自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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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漸露(4)
關口聽到這裡,掩不住憤怒的情緒:“這個胃標本里包含著攸關患者性命的線索,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研究而佔為己有呢?太藐視人命了!”
“審判長,該發言嚴重毀謗被告,我方要求收回!”河野和國平異口同聲地表示抗議,審判長接受了他們的要求。
“我換個問題。手術後一個星期,患者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我想請問當時醫生是否進行過妥善的處理?當時裡見證人您要求財前被上訴人拍攝胸部X光,這又是為什麼?”
“患者因呼吸困難而相當痛苦,當時是我親自替他看診,也聽主治醫師柳原說明病情的經過,因此對財前教授的診斷產生了懷疑。財前教授認為那是手術後引起的肺炎,但是肺炎通常發生在手術後第二三天,當時已經使用了氯黴素,氯黴素對肺炎具有絕對的效果,然而經過了一個星期卻未見成效。因此,我懷疑可能是癌性肋膜炎。肋膜炎會導致肺部積水,只要照X光就可立刻得知。”
“瞭解。記得東京K大學的正木鑑定人認為,手術前的X光已經顯示疑似有三四十CC的積水,如果超過50CC就可以大致判斷病況。因此,如果在手術後立刻進行X光檢查,便可以確定病因。但是財前教授仍舊堅持己見,拒絕了您的建議,是嗎?”
“沒錯。”
“當時若能進行X光檢查,確定診斷為癌性肋膜炎,應該做何處置呢?”
“應當立即進行化療,防止癌細胞的擴散。除此之外,我想沒有其他辦法吧。”
“也就是說,患者在手術後發生呼吸困難時,若能立即拍攝X光,就能發現癌性肋膜炎,也能進行化療,抑制癌細胞的擴散。但是財前教授依然未盡職責,因而將癌性肋膜炎誤診為術後肺炎,導致患者提前死亡,是嗎?”
“我認為是如此。”
“我的訊問到此為止。”
財前身為醫生卻怠慢了應盡的檢查職責,關口透過裡見的證詞,一一指出財前的過失。等關口一回座,對方律師早已蓄勢待發,立刻發言:“被上訴人律師開始進行反對訊問。”
局勢逐漸不利於財前,為了一舉挽回頹勢,這次由河野律師開口。
“方才裡見證人認為從手術前到手術後,財前教授都未進行幾項應做的檢查,因而質疑他的怠慢,那麼我想請問,裡見證人為什麼不親自執行其中的任何一項檢查呢?”
河野劈頭就指責裡見。
“若醫生要重新診斷時,必須獲得對方的認可。當時財前教授拒絕我的建議,我也無可奈何。”
“但是,假設你果真在手術前就發現了轉移,而手術後也耿耿於懷,那麼為什麼一遭到財前教授的否定就立刻打退堂鼓呢?那就好像A電車載滿了乘客,而坐在B電車上的人,在遠處就發現A電車的鐵軌上有異物,好心提醒A電車司機;然而A電車司機卻說毫無異狀,因此B電車的人就眼睜睜地看著A電車翻覆。你的行為不就是如此嗎?”
裡見嚴辭回答:“請不要舉一些莫名其妙的比喻,請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當時您的確懷疑肺部轉移,也向財前教授提出各項檢查的必要性,然而您每一次都接受了財前教授的說法,這是因為您認同他的診斷的可信度,也因此不敢親自執行。這表示,您當時並沒有強烈認同檢查的必要性,現在結果出來了你才來放馬後炮的,不是嗎?”河野一步步進逼。
“不是的。我並不是因為財前教授拒絕我的建議,所以妥協或是服從。然而就如您剛才所說的,即便遭到他的拒絕我也應該堅持到底。我認為這件事,我必須負起一半責任。”
裡見坦率認錯,反倒讓河野不知所措,他對裡見的攻擊也就此打住。
“審判長,我的反對訊問到此為止。本人打算在訊問我方證人柳原時,再明確論述我方的反駁意見。”
河野說完,換柳原上了證人席。柳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