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只是輕微脫臼,所以只上了夾板,沒打石膏,劇痛的右膝也只是硬傷導致的發炎,都不算太嚴重。
返回病房時,好心的護士借他一付柺杖,減少他不少痛苦。
◇◇◇◇◇
七點半,紀若敏一身制服,長髮紮成馬尾,清爽怡麗地來了,在窗外朝陽的映照下,美得讓人不敢逼視。徐蝦又一次驚悸到呼吸頓止,儘管凌晨分別僅幾小時。
紀若敏仍坐在昨夜床邊的位置,打量他問:“好點了嗎?”
徐蝦作痛苦狀道:“還說呢,比昨天還疼,昨天還有點兒麻木,現在全身都鑽心地疼,路都走不了啦。”指指一旁的柺杖:“你瞧,這是護士小姐剛剛特意給我送來的柺杖。”
小蝦撒謊吹牛合二為一,絲毫不露痕跡。紀若敏無可奈何道:“我都已經來侍候你了,還說這些幹嘛?”
徐蝦嘴硬道:“我只是說事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看看她一身警服,想起昨天是星期天,紀若敏就穿著制服,順口問,“你平時總穿制服嗎?”。
紀若敏白他一眼:“昨天有個緊急會,開完會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到你這兒來了。”
徐蝦心裡一陣熱乎,暖洋洋地望著她道:“才知道,原來你這麼緊張我。”
紀若敏沒理他話茬,遞他一隻保溫飯盒:“行了,趕緊吃東西吧。”
徐蝦道一聲謝開啟,見裡面是碗熱騰騰的雞蛋麵,一看就非常好吃,飯盒蓋裡還彆著一雙摺疊筷子。只是眼下他的狀況,恐怕紀若敏又要說他耍無賴了。吞口口水,無奈地把飯盒遞迴:“不好意思,恐怕你得餵我了。”
果不其然,紀若敏緩緩低頭,看看他遞迴的飯盒,一張美面慢慢集滿怒氣,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徐蝦平靜地指指自己左臂:“對不起,我是左撇,如果你帶的是粥或米飯,我可以用右手使勺,但筷子不行,我還不會左右互搏。”
耍無賴就耍無賴,還左右互搏?紀若敏氣得渾身直抖,突然一聲厲喝:“你不耍無賴能死嗎?”
這一聲喝極其清亮高亢,彷彿晴天裡平空打出一記亮雷,聲勢端地駭人,徐蝦儘管早有準備,也問心無愧,但仍嚇一激凌。面不改色道:“我沒耍無賴,你想想在機艙寫小名,我伸的是哪隻手就清楚了。”
紀若敏立馬想起來了,還真是左手,想到自己一通暴怒,冤枉人不說,還自以為是地惡吼一嗓門,臉色立刻不自然起來。迅速看他一眼,半扭過身,眼神開始閃躲,但仍努力板著臉,不服輸地維持著自己可憐的尊嚴。
紀若敏白髮一頓飆,卻無的放矢,一張臉以驚人的速度從盛怒轉為尷尬,就象往牆上突然貼一張畫,又唰地撕下來,露出原本風格完全不同的畫,而畫的作者還想極力掩飾這種人人都看得見的變化,顯得更加愚蠢和可笑。
徐蝦看著她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但怕牽動面部傷痛,又不敢大笑,捂著腫肥的臉,忍得極為難受。
紀若敏堅持不住,也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瞬時鬧個大花臉,一把搶過飯盒道:“討厭。”
徐蝦看著眼前因羞窘而豔比花嬌的美人,由衷道:“若敏,你真美,看到你,我整個人都快化了。”
紀若敏咳一聲,重新板起大紅臉:“我真佩服你,這種噁心的謳歌之辭,你居然能當面說出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世上臉皮最厚的人?”
徐蝦指指自己左頰:“如果你是指左臉,目前很有可能。”
紀若敏不自覺地向他堪比巴黎聖母院敲鐘人的可憎面目瞥一眼,又忍不住一笑,啐道:“看你那樣吧,都醜死了!”
徐蝦笑道:“那你還不好好侍候我?讓我儘快把傷養好,到時候就沒那麼醜了。”
紀若敏瞪他一眼,把飯盒蓋一揭,挑出一口麵條道:“那還不快把嘴巴張開?”
一場由誤會引起的打情罵俏結束,兩人開始喂麵條。
不說也知道,小蝦必然是故意吃得慢吞吞,好儘量把時間拖長。紀若敏也難得地沒再表現出不耐煩,只是始終半暈著一張極美的臉。兩人就這樣額頭對著額頭,你喂一口,我吃一口,享受著麵條帶來的溫情。小蝦兩眼一刻未離,始終深情地注視著面前人;紀若敏總是脈脈一瞥,又惶恐地低頭,再週而復始。
窗外的朝陽柔柔地灑進,溫柔地籠著房內的一對可人兒。一方小小的病床,幸福的感覺象長長的麵條,溫暖、好吃,一根接一根,連成情牽的線。
凝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