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自己怕了,但是他全身都在顫抖,只能奢望此處的月色不那麼明亮,能掩蓋住衣服下方那近乎痙攣般的哆嗦。
他是個軍人,他在戰場上見過帝國最強大的戰士,見過那些最勇猛無畏的契約者,見過最慘烈的廝殺,以及最血腥的場景,見過屍山血海與鋪滿了雪原的惡魔屍骸!
這些經歷給了他極其強大的承受能力,他覺得自己應該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復下來,
自己不應該再害怕了!
可微微顫抖的雙手,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對面前的這個私家偵探已經產生了一種源自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其實自己早就該跑的。
不,自己壓根就不該來
而思緒至此,他又再次想到了那個漂亮的男人,想到了他似乎跟面前這個偵探的關係很是不錯,於是,渾身抖得更加厲害了。
……
“哈,是你啊,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憲兵隊長笑著,他發誓,這是他此刻所能表現出來的最輕鬆的神態了。
其實他也知道,此時說這種話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但是他還是必須得這麼說,必須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是一個人在面對死亡前的可笑偏執,同時,他也在拼了命的向聖光祈禱,祈禱著面前的這個偵探不是一個真的瘋子,祈禱他會審時度勢,知道現在殺了自己會引來麻煩。
對!自己可是一個有軍職的人啊,怎麼可能有人敢隨隨便便的就殺了自己?
完全忘了,最開始要來殺人的,其實不是對方而且,這附近的交通已經被管制了,短時間內沒有人會從這裡經過,更忘了,是自己主動躲到了這個更加不可能會有人來的建築群之中。
夏洛克看著對方臉上還沒有被風吹乾的冷汗,無奈的搖了搖頭:“霍爾克副院長讓你來的?”
“啊呵呵,真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副院長不可能一個人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畢竟他以後還要在生命科學院混,所以他上面的人是誰?”
夏洛克根本沒理會對方的裝傻充愣,一個驚慌失措的人根本沒有能力去控制自己的神態和細節,起碼面前的這個憲兵隊長沒有這種能力,眼神的閃爍,音調的起伏,呼吸節奏的變化,這些都能清晰的表現出對方話語裡真實的、或者是想要隱藏起來的那部分。
所以這種貨色根本用不著華生出手,如果真的給他弄過去了,估計還得捱上一通嘲笑。
“是教皇麼?”
“什什麼?”
“帝國皇帝?”
“皇帝??!”
“刺殺聖子,延誤教廷的傳承,刺殺南丁格爾,讓帝國內部產生騷亂,殺達爾文院長,拖延前線戰局,都是大手筆,但是手段卻十分的直接,就是單純的暴力抹殺,可見那個人很著急,急的甚至不願意事先準備好替罪羊,完全是一副魚死網破的狠勁可是為什麼要這樣?”
面前的憲兵隊長聽到這完全傻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捲入的,不僅僅是生命科學院的院長之爭。
“看起來你也不知道也對,畢竟只是個炮灰。”夏洛克聳了聳肩:“不過不重要了,反正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一共就那麼幾個人。”
說罷,他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等等一下!”隊長連忙道:“我還有知道的事情!我願意幫你,我願意指正副院長的所作所為!”
看著面前男子的腳步未停,他的心臟在狂跳!
他開始咒罵,開始後悔,在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傢伙的後盾是老院長的女兒,之後,他以為對方的後盾是教廷,但是現在他才終於意識到,對方根本就不需要那些後盾
這傢伙自己就他孃的是一個怪物!
但是又說回來,這位已經膽戰心驚的隊長在這種時候,依舊沒有完全放棄抵抗,軍人的強大意志力讓他保留了最後拼死一搏的陰狠,他的手在抖,抖得抬都抬不起來了。
可事實上,就在他的背後,揣著一門上了膛的單發手炮一發裝填了大量壓縮火藥與高溫溶液的炮彈,能輕易的破開三厘米厚的軍用鋼板!
人的頭骨不可能有三厘米厚,就算是三階的契約者,也不可能真的把血肉磨練成軍用鋼板的強度。
所以,如果自己能成功的掏出手炮,那麼在近距離之下,對方就算是再怎麼強,也不可能用臉去接住這樣的一發炮彈!
自己還有勝算!
於是在這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