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杯,杯中有酒,酒中漾著一彎月。
赫紅顏卻不答,反問道:“壽哥哥喝過的美酒當是舉不勝數,這酒在哥哥眼中如何?”
君不壽一口飲盡杯中酒,道:“‘拚卻醉顏紅’,有幸曾嘗此酒的千方百計想再求一醉,當是上上佳釀。”
“醉顏紅……”赫紅顏眸眸一眨,有那麼片刻的靜默,然後才隱有些嘆息地道,“這‘醉紅顏’只有我紅顏閣才有,是過盡為我獨釀的,一共一百二十壇,當年婚禮上喝了二十壇,剩下一百壇,他說九九是天長地久,婚禮的第二天他又親手種了九十九株丹楓,每株下埋一罈酒……而最後一罈他埋入湖底,說要等我和他百歲後再拿出來品嚐……誰知道這傢伙卻失約了……”
君不壽沒有作聲,只是原先有些抗拒赫紅顏倚靠的身軀卻放鬆了,任她倚著。
再喝盡一杯酒,赫紅顏雙目有些朦朧:“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低低的吟著,笑容黯了幾分,“那次……我一夜間把那九十九壇醉紅顏全喝光了,我是醉了,可是……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幾回魂夢與君同……呵呵……哪裡同了,這麼多年他一次也沒來看我,一次也不肯入我夢中……百壇醉紅顏,滿園盡丹楓,幕雨紅顏閣……這些東西都有,可這麼多年了他卻不在,連夢中也不肯回……”
君不壽轉身,月華下那張容,原先斂起的三分豔此刻卻因著酒意張揚了十分,眸光流轉間更添了八分的媚。
將酒罈取過一邊,道:“喝多了傷身,去睡罷。”
起身,伸手想要將她拉起,那張容偏偏仰起正對著他,鳳眸中水光灩瀲仿是月下幽深無底的潭,沉入了,便再也起不來。手便那麼頓住了。
“壽哥哥,今夜咱們好好說一回話罷。”赫紅顏微微一笑。這一笑沒有素日的譏誚調戲,只是淡淡的如湖面蕩起的一絲淺紋,可這二十多年來最簡單無邪的一笑,卻令君不壽一呆。
拉他重新坐下,兩人並排靠著。
“壽哥哥,你雖然老是罵我訓我,可我知道你還是對我好的。”赫紅顏抱著君不壽的胳膊,就如妹妹抱著哥哥一般親呢。
“誰叫我前生作孽,今生與你相依為命。”君不壽沒有推開她,任她抱著,目光淡淡的看著月下隨風起舞的滿園春花。
“呵。”赫紅顏輕輕一笑,轉首看他,有些欣慰有些歡喜。
“那個……”君不壽眉頭一斂又展開,緩緩道,“那個百年蠱……你真要……那是真的?”
一句話說得斷續又語意不明,可赫紅顏自知其意,放開他的胳膊,伸手摘下欄畔的一朵白色牡丹,腕一轉,花兒襯在頰邊,明眸善睞,笑意盈盈:“壽哥哥,妹妹生得如何?”
君不壽看一眼她,眼一垂,轉頭不理。
“壽哥哥,說嘛。”赫紅顏伸手扳過他的頭,“唯一一次說說真心話嘛。”
君不壽眉一動,本不想理會,可對面那雙眼眸卻是再再認真不過,嘆一口氣,道:“沒有見過更好的。”
“呵呵……”月下那一笑的風華蓋過園中萬朵豔容,妖嬈的媚態一點點自骨髓散發,連風也不敢輕掠,“壽哥哥都能如此說,那我赫紅顏當是第一的美人!雖以美留名恁是有些平庸,可似我這般令人爭議不休的美人史上定不多的。”
“紅顏。”君不壽輕輕喚一聲,“不要吃那百年蠱。”
赫紅顏斂笑正容的看著君不壽,片刻後柔聲道:“壽哥哥,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這一次我……一定要吃的!”
“為什麼?”君不壽的這一問低不聞,可赫紅顏還是聽到了。
“呵,若是別人問我,我當笑答‘因我愛從闕至深’,可是壽哥哥問我……”鳳眸一睜,所有的妖異媚惑盡褪,有的是如水的清明,“這世間哥哥與我最親,所以這些話我也只與哥哥一人說。”
君不壽轉首看住她。
“壽哥哥,我已嫁過四個丈夫,從闕明日便是我的第五個丈夫。”赫紅顏抬首,看著天幕上的那彎銀月,微微眯起眸,似是審視它是否如外所現的皎潔,“過盡、丹心、華霄、滄溟,他們四人皆是無病無痛無毒無傷而亡,哥哥你信世上有這麼巧合這麼稀奇的事嗎?
君不壽一震,沒有答話,但赫紅顏本就不要他的回答,自顧道:“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那說是我命硬剋死更是狗屁不通!”鳳眸中湧起銳光,“過盡去時我還不能確定,可是丹心的死卻令我深信,絕對是有人相害!”
“你……怎麼確定的?”君不壽遲緩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