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恐懼猛襲上他的心頭。
無知本就是一種恐懼。
不知何時他已經站起了身子,目光無意中一落,才發覺那一身衣衫已經被螢火映得碧綠。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藏在袖中的左手。
那隻左手也立時被螢火映綠。
螢火不住的流動,他那隻左手的面板也好象在流動,要流出他的身體之外。
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左手變成這樣,雖則明知道那完全是因為螢火遊移不定,可是仍然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妖異感覺,忙將手縮回。
到底什麼事?
他心中旋即生出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每當危險迫近的時候,他就會生出這種感覺。
這時候,庭院中的霧氣更濃了。
蘇伯玉的視線逐漸移向霧來處,整個身子卻一動都不動。
好幾只螢火蟲在他的身側,在他的眼前飛過,他始終不為所動。
螢火過處,綠芒一亮。
站在螢火中的蘇伯玉就像是一個身上不時發出綠光的怪物,這時候,若是有人走進來這個院子,看見他,少不免大吃一驚。
即使沒有看見他,也不免吃驚。
這麼多的螢火蟲實在罕有,已多到了令人吃驚的地步。
霧更濃。
那些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忽然間都向庭院中的一族芭蕉樹飛去。
千萬點螢火同時間奔投向一個目標,實在是一個奇妙的景像。
蘇伯玉視線隨即轉向那邊,只看得膛目結舌。
千萬點螢火很快聚在一起,凝成了一團碧綠的燈火也似。
那附近一帶逐漸被映成了碧綠色。
本來就碧綠的芭蕉也就更加碧綠了。
那也正就是霧最濃處。
螢火方奔投,那簇芭蕉的前面就多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好象突然出現,又好象早就已站在那裡,只因為螢火奔投,才將她照現出來。
她整個身子都裡在霧中。
那絲線一樣的霧氣正從她身子周圍一縷縷的向外雙飛,彷佛就像是在她體內散發出來。
她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衣棠,現在卻已因為螢火的聚集由淡青逐漸變成碧綠。
她的面更加碧綠。
螢火正結集於她頭上三尺不到之處。
她的身材很窈窕,相貌很漂亮。
罕有的漂亮,罕有的妖異!
蘇伯玉十年江湖,見過不少女孩子,更漂亮的也有,但好象這樣妖異,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那個女人甫出現,他心頭已自怦然一跳!
這當然是因為那個女人出現得實在太突然,但到他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面龐,那顆心卻幾乎跳出來。
並非因為那個女人的面龐與一般人完全不同。
她一樣有眉毛,有鼻子,有眼睛嘴唇,與一般人無異,只是它的面色,竟然是翠綠色。
這絕非因為螢火的關係,蘇伯玉對於這一點幾乎可以確定。
他雖然也不能肯定那個女人在什麼時候出現,然而他可以肯定,在那個女人出現不久,在螢火開始奔投之際,他已經看見那個女人。
由那一剎那開始,他的視線並沒有再移動過。
他絕對可以確定,那個女人的面色本來就是碧綠色。
在那個女人的面龐之上,就像是蓋上一層水晶。
翠綠而晶瑩的水晶。
那張面龐因而變得很奇怪,好象並不是真的。
螢火閃,那張面龐也在閃光。
蘇伯玉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雙眼一貶也不一貶,氣息也彷佛開始凝結。
人怎會這樣?
他正在懷疑,那個女人忽然抬起了她的右手衣袖,溫柔已極的一拂。
聚集在她頭上三尺空中那群螢火蟲立時四散,旗火煙花般四散,流星般四散。
蛛網般四散!
這也是一種很奇妙的景像,蘇伯玉卻已無心欣賞,凝結的眼神剎那彷佛凝結成了冰石,冷然散發出一種寒冷的光芒。
他感覺到了殺氣,一股濃重的殺氣!
只有高手之中的高手,殺人如麻的高手,在準備殺人的時候才會發出這麼濃重的殺氣。
蘇伯玉並不是第一次被高手追殺暗殺!
他的右手隨卻緩緩從衣袖中抽出來,在手中,已然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