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的耳朵在他小的時候便給他帶來過不少的麻煩。就和許多拉布拉多獵犬一樣,他也很容易患上耳朵感染,所以,我們曾經在抗生素、藥膏、清潔劑、點滴以及獸醫出診上面花費了一筆較為可觀的費用。為了試圖去除這些麻煩,他甚至還動過手術去削短他的耳槽。直到我們將這些不可能被忽視掉的公雞帶進了我們的房子裡之後,我才突然意識到,這些年來馬利耳朵上的麻煩已經使他受到了嚴重的損害,我們的狗,已經逐漸地進入到了一個再也無法聽見低語的無聲的世界裡了。
可是,馬利看上去對此卻並不介意。他十分適應這種退休生活,而且,他的聽力問題似乎並沒有對他那悠閒的鄉村生活方式造成任何不良的影響。如果有什麼的話,那便是,耳聾對他來說被證明是一種幸運,終於給了他違背醫生叮囑的藉口了。畢竟,他如何能夠去留意到他無法聽到的命令呢?雖然我一直堅持認為他頭腦遲鈍,但是我可以發誓說,他卻知道如何將耳聾這一劣勢變為優勢。如果你將一塊牛排扔進他的碗裡面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立刻從隔壁房間一路小跑過來的。他仍然具有識別肉塊落到金屬碗裡時所發出的那種鈍鈍的、令他心曠神怡的聲音的能力。可是,當他正在某個他更喜歡的地方待著的時候,你喚他過來的叫喊聲他是絕對聽不到的,他會快樂地在距離你很遠的地方閒逛著,甚至都不會像他以前那樣充滿負罪感地偷偷瞧上你一眼。
“我認為這隻狗正在戲弄我們。”我告訴詹妮說。她也同意馬利的聽力問題似乎是有選擇性的。每一次,當我們偷偷摸摸地靠近他,拍著手掌,叫喊著他的名字,對他進行測試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有所反應;而每一次當我們將食物丟進他的碗裡時,他都會跑過來。他似乎聽不見所有其他的聲音,除了一種最讓他心動的聲音之外,說得更準確一些,一種最讓他的胃心動的聲音:開飯的聲音。
馬利對於食物的需求可謂貪得無厭,他彷彿永遠處於飢餓狀態。我們不僅每天會給他四大勺狗食——這一食量足以維持一窩奇瓦瓦小狗(一種原產於墨西哥的耳朵尖、皮毛滑、體型小的狗)一週的生活了,而且,我們還開始隨意地用餐桌上的殘羹剩飯來補充他的飲食,此舉違反了我們所讀過的每一本養狗指導手冊所提出的建議。我們知道,餐桌上的剩餘食物,只會讓狗養成只願意選擇人類的食物而不再喜歡吃狗食的壞習慣(可是,如果讓狗在一個吃了一半的漢堡包與一個乾燥的粗磨食物之間進行選擇的話,誰又能夠去責備它們呢?)。餐桌上的殘羹剩飯是治療犬科動物肥胖的處方。而拉布拉多犬尤其容易變得圓圓胖胖,特別是當它們進入到了中年以後。有一些拉布拉多犬,尤其是那些英國支系的拉布拉多犬,到了成年的時候便長成了渾圓的一團,它們看上去就像是被一根空氣軟管充過氣,準備漂浮在第五大道上的感恩節遊行隊伍中一樣。
但是我們的狗卻並不屬於上述的情形。馬利雖然很許多的問題,可是其中卻沒有肥胖這一項。不管他狼吞虎嚥進了多少的卡路里,他總是會燃燒掉更多的卡路里。他那無法抑制的、高度興奮的勃勃生氣,消耗掉了巨大的能量。他就像是一臺功率極高的電動裝置,能夠將每一盎司的燃料都立刻轉化為純粹的、原初的動力。馬利是一個令人吃驚的具有無限活力的身體樣本,一種路人們都會停下腳步發出嘖嘖驚歎的狗。作為一隻拉布拉多獵犬,他的個頭很高大,他重達九十七磅,這一數字要比該種類雄性狗的平均體重——六十五磅到八十磅多出許多。即使當他年邁的時候,他身體的大部分也仍然是純粹的肌肉——結實的、強壯的、沒有一點兒脂肪的肌肉。他的胸廓達到了一個小啤酒桶的尺寸,可是,這些肋骨就伸展在他的皮毛下面,沒有任何多餘的填充物。我們並不擔心肥胖的問題;實際上,正好相反。在離開佛羅里達之前,我們曾經多次拜訪過傑伊醫生,詹妮和我總是會提出同樣的焦慮:我們給他餵了許多的食物,可是他仍然要比大多數的拉布拉多犬瘦,而且他看上去總是一副飢腸轆轆的樣子,甚至是在剛剛狼吞虎嚥完一桶粗磨食物之後也是如此,要知道,那一桶粗磨可是一匹馱馬的食量啊。難道我們正在慢慢地讓他餓死嗎?傑伊醫生經常會以同樣的方式來作為回應。他會將他的手放在馬利那健壯的側腹上,讓他繞著那個促狹的測試房間進行一次絕對開心的拉布拉多犬的逃避者旅行,然後告訴我們說,就身體素質來說,馬利的情況好極了。“將你們正在做的保持下去就行了。”傑伊醫生會說。然後,當馬利撲進他的兩條腿中間,或者將櫃檯上的一根棉球弄到地上的時候,傑伊醫生將會補充道,“很顯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