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黃昏人悄悄。
更應添得朱顏老。
此詞做完,眾人無不鼓掌道好,惟獨趙佶輕輕一嘆息,因為他懂得詞意。此詞“小雨初晴回晚照。”便道出了王詵的心情,以“雨後初晴,夕陽返照”,來暗寓王詵久遭外遷始得歸京的一生。現在,雖然“雨過天晴”,但是生命已是“夕陽返照”之時,還可以享受多少快樂的日子呢?
王詵倒了一杯酒,舉了起來,向趙佶道:“知我者,端王也。”
趙佶說:“都尉此生,擁有了那麼多詩詞書畫,也算富可抵國了。”
王詵站了起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望著天空,說:“大宋江山,如詩如畫,真是美哉壯哉。”
說完,目光一垂,掃一眼眾賓客,見一名賓客面色頗為不善。那人二十來歲,濃眉重目,極為英俊,只是雙目中似有一股怨憤之氣。王詵不覺微微一愣,他並不認識那人。再見那人身邊還坐有一位女子。當王詵的目光落到這女子臉上時,兩眼一亮。王詵本是*之人,雖然年過五十,好色之心仍無稍改。據說,王詵色心上來,有幾次當著蜀國公主的面,在臥室裡和侍女鬼混,把公主氣得當場吐血。那位說了,堂堂一位公主,怎麼會任駙馬胡作非為?古代宮廷就是這樣,過氣的公主不如當紅的宮女。很多皇子尚求於皇上身邊的太監,原因也在於此。
那女子上身是一件淡黃的別襟小襖,下身是一條蔥綠色的燈籠褲,雖然平民打扮,卻掩不住玉面桃花,英姿颯風。只見少女不住地拉扯身邊的青年,眉間透著一股憂慮,想是在勸阻青年什麼。王詵對趙佶低語,笑道:“端王看那女子如何?”趙佶順著王詵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女子,心頭猛地一震,不由得痴了。王詵笑道:“能讓端王如此注目的女子,該不會是庸脂俗粉了。”趙佶喃喃地說:“好女子,鵝黃蔥綠眾賓中,玉面桃腮映日紅。鐵塔座下忽然見,四眸相對久無聲。”
那女子目光瞥到趙佶,玉面一紅,耳聽得他出口成詩,隱隱說及自己,將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看。
王詵站了起來,端著酒杯走向青年和女子,哈哈一笑,說道:“老夫眼拙,失禮了,不知二位貴客來自何方?”王詵好結交,所以,平常宴席上多有生客,並不追究,但是今日不同。王詵有心接近女子,所以少不得要搭訕幾句。
他雖是走向二人,目光卻落在女子的臉上,一瞬也不肯離開。當王詵走到離女子只有三尺處,突然,那青年一躍而起,寒光閃動,手裡已多了一柄匕首,朝他胸前刺去。
王詵出身武林世家,身子一側,抬手豎掌劈在青年的手腕上。青年臂膀一麻,匕首便落了地。這時候,王府四名嘉獎撲了上來,圍住青年。那青年掌法多變,雖然以一敵四,仍然攻多守少,佔據了上風。王詵突然一探手,握住女子的手腕,將她帶在懷裡,抽出腰間寶刀,橫在女子白玉般的脖子上,喝道:“住手。”青年見女子受制,叫道:“休傷我妹。”王詵道:“只要你乖乖地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她。”青年大怒,便想硬拼。王詵將刀往女子脖子上一壓,威脅道:“怎麼,想讓你妹妹的脖子試試寶刀的鋒芒嗎?”青年嚇得倒退一步。王詵喝道:“拿下。”家將上來,將青年擒了。青年喝道:“快放了我妹妹。”王詵將刀一收,說道:“放心,本督尉從來不殺美人的。”說著,對家將說:“將這位姑娘送出寺去。”過來兩名家將一左一右,將女子拖了出去。女子雖然口中不停地喊著兄長,卻也無奈。王詵讓人把青年押了下去,然後對趙佶說:“沒想到讓一個刺客掃了咱們的興,來,來,接著喝。”眾人卻沒了興致,紛紛告辭,趙佶也走了。
王詵沒有回駙馬府,而是去了寺廟附近的別院。王詵素來*,蜀國公主還健在時,他為了*快活方便,購置了這處別院。當然,自十幾年前,公主去世後,就沒有人可以限制他的自由了。
王詵來到大廳坐好,讓家將把青年帶了上來,問道:“年輕人,老夫並不認識你,說吧,你受何人指使。”年輕人大罵:“姓王的,你派人搶了我家的一幅畫,難道這麼快就忘了嗎?”“哦,你就是司馬鋒?”王詵摸摸鬍子。年輕人眉頭一挑,說道:“不錯,我就是司馬峰。”
“司馬老弟,那幅《江山》,是宮中之物,我取了它,是要上交萬歲,沒有告你私藏御畫就不錯了,你膽子倒不小,居然追到京城來了。”
“呸,誰說《江山》是宮中之物,它是我義祖的東西。”
“哦,你義祖是司馬光吧?司馬光也曾是朝廷的重臣,他的所有,還不都是聖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