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撥了撥手上的戒指,拂柳會意,便反駁道:
“程媽媽言重了,憑我們娘娘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倒也輪不上誰來說不忘提攜之恩。”
說的程媽媽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程媽媽因在拂柳身上吃過幾次苦頭,如今也不敢多反駁,只是帶著求助般的目光看向虞嫣。
虞嫣倒是乖覺,知道這還不到與她翻臉的時候,苦著臉呵斥了程媽媽幾句,又對拂柳道:
“勞煩你與程媽媽先下去,我有話單獨與姐姐說。”
拂柳聽了並不答話,只是看向虞素,等她吩咐。虞素直勾勾地盯著虞嫣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虞嫣羞赧地低頭,才對拂柳說:
“就聽她的。”
等拂柳關上門,虞素這才攜著虞嫣的手坐下。她早打好了腹稿,雖說接下來她要算計的事並未告知阿衍,不過她深知阿衍的性格,想必到時候阿衍必定雷霆之怒,等到那時候,虞嫣危在旦夕,不怕不好同虞太太談條件。
“你也瞧見,皇上對你倚重,兼之有我在,本來不該讓你只去御前做個宮女。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先用這樣的身份掩人耳目,到時候木已成舟,想必也不會有人再說三道四。且兩兩相悅,總比所謂的舉薦要可靠的多。”
虞嫣何嘗聽不懂虞素話裡的深意,只是她一則不信虞素有這般好心,二來也覺得這番話輕佻露骨,她到底是個孩子,雖說有著常人難及的抱負跟野心,卻也算不上太有膽色。
“姐姐。”
她絞著手帕,低聲喚了一句姐姐。虞素冷眼瞧著,十分看不慣她這矯揉造作,要不是為了那個身份堪疑的虞璟沅,她是怎麼也不會拿阿衍做棋子。她對虞嫣如此,雖然心知是個圈套,心裡卻仍有個坎過不去,此時與虞嫣四目相對,便又生出更深的一層厭惡來。
“母親拼著與我撕破了臉都要送你進宮,不是為了讓你在這兒心不在焉地叫我姐姐。”
虞嫣大抵沒料到虞素這般的不留情,面上露出些微的震爍,但很快震驚就被憤怒取而代之,虞嫣從小嬌生慣養,是虞家上下的掌上明珠,她不敬長姐的歷史可以追述到數年之前,即使如今她的長姐寵冠六宮,但在虞嫣內心深處,她也不過是個不得母親喜歡的野孩子罷了。
虞嫣的惱意寫在臉上,虞素不想與她夾纏,只知道火候已到,便冷淡地說:
“你既然這般不願意,我這就去回了皇上,明日就送你回家。”
“姐姐妒我至此!”
虞嫣聽了這話,此番自然是不依,卻又不願意低頭,情急之下竟將心聲吐露,虞素像是早有預料,聽了這話倒也不惱,反而勾起唇,低頭看著面有慼慼然地虞嫣。
“想來這世上能讓我有妒忌之心的人,還沒有出生。”
說罷,轉身就要走。
“姐姐。”
虞嫣按捺不住,只得又喚了一句。
“姐姐,是妹妹錯了,是嫣兒不知禮數。”
不知道服這一次軟,心裡會有多恨。虞素自知在揣度人心上自己有著旁人難及的天分,見虞嫣如此,心知自己目的達成,只是她並沒有因此產生歡喜的情緒,而是帶著淡淡的,同時又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本來想讓你今日就搬過去,只是我看你並不是十分的甘願,不如就再等上一等。”
“姐姐。”
虞嫣不是個沉得住氣的,或許被母親驕縱養大的孩子都什麼城府,也不懂得掩藏。
“虞嫣,這不是虞府。虞府裡母親護著你,你手裡有權利,我即使是長姐,也要讓你三分,但在這宮裡,你只是個小小的宮女,你拿什麼反抗我?須知皇上護著我,這滿宮裡上下人人都要敬我三分,何況你。這就是權勢的力量,我相信你懂得不會比我要少。”
她在虞嫣的眼睛裡看見一閃而過的恨與渴望,她很小的時候就懂得如何用語言點燃別人的慾望,四兩撥千斤,是她慣用的伎倆。
“皇上那邊我自會交代,你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等上一等,說不準再過幾日,你會有新的體悟。”
“姐姐,嫣兒錯了,嫣兒不該與姐姐爭,求姐姐現在就讓嫣兒去侍奉皇上左右。”
她看著她漸漸墮入圈套,心中卻無悲喜,她只是要保一個人的性命,也許會有另一個人因她的作為而失去清白,但她不在意。她有自己要保護的人,也有自己在意的事,她實在沒法保全那麼多。
虞素眼中閃過一絲惘然,但很快就逝去,她微微頜首,帶著無上倨傲,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