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氣。
白雪還是伸出嬌嫩的手,楊楚生一接,三十多年後,又握著這一雙小手,讓他的心又顫抖一下。
“哎呀!”一聲驚叫,然後就是白雪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她的嬌弱,讓她從並不高的拖拉機上面跳下來,也立腳不穩,一下子趴在楊楚生的懷裡。要不是他在前面,她真的得趴地上。只是身子跟他的身體一碰,讓她的臉“唰”一下就紅。
吳擁軍的一雙三角眼,差點瞪成標準的等腰三角形,要不是他們剛剛才到,他一定會教訓這位小知青一頓。在紅光大隊,他可是社員們都有點怕的角色。
來到紅光大隊的知青們,雖然滿懷著激動,但也有點失落。比他們先來的一批知青,都被安排在公社知青農場,他們就只能插隊了。
五個知青,後面跟著一群社員,往那個立著高音喇叭的祠堂走,小孩子更多。
破舊的牆壁,還有幾塊木板拼成的睡鋪,瓦片都發黑了的屋頂,這個不知道有幾百年歷史的祠堂,就是他們住的地方。
“男同志就住在這。”吳擁軍指著三個靠牆邊的睡鋪說。然後又指著另一邊一張大點的睡鋪“這是兩位女同志住的。”
這些就跟三十多年前一樣,大隊還挺關心的,兩位女知青的範圍,就拉上一塊花布簾。
“哎呀,男女就同處一室呀?”說話的這位女知青叫劉雪貞,跟楊楚生是同學,這可是一個相當潑辣的姑娘,這樣的話,要是白雪可不敢說。
吳擁軍對女知青說話,口氣就是不一樣,眼睛先往綠色軍裝那個豐滿的胸前掃一下,“嘿嘿”笑著說“大隊也確實沒有地方了。”
兩位女知青都在翹著小嘴巴,解開那個打成四邊形的揹包,裡面就是一個臉盆還有被子和幾件外衣,其他的都在書包裡了。
社員們就是熱情,走到知青們身邊,都親熱地跟他們打招呼。
吳擁軍臉一黑,大聲喊“先別吵了好不好?”
這一喊還真有效果,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這些知青,就是這位民兵營長管的,所以他今天也就這樣熱情,大隊的其他幹部,抓生產還抓不過來呢。先給他們分配生產隊,楊楚生和白雪,一同被分配在第三生產隊。
“現在給你們分配三同戶。”吳擁軍一說,剛剛安靜的場面又有些聲音了。
“三同戶”,意思就是“同吃、同住、同勞動”。但同住說不上了,農村的房子也寬不到那裡去,怎麼能同住。他們住在祠堂裡也是合理,這祠堂也是幾個生產隊的隊址。
“到我們家吧!”一位村婦先說了,然後又是一陣吵鬧聲。村婦們真的熱情,都爭著成為知青的三同戶。
楊楚生又在笑,知道大家為什麼爭,這年代,糧食太緊張了,他們這些知青可是自帶口糧的。南濱省的糧食標準,每個非農業成年人每月的口糧,就是二十三市斤大米,還有四兩食物油。而農業人口,卻是啥都沒有,所以這二十三斤大米,對於農民來說,是相當寶貴的。
前生楊楚生的三同戶,是隊長水筍叔,現在他可有別的想法了,大聲說“我到她家裡吧。”
楊楚生指著這個村婦,是全大隊最窮的一家,因為她的丈夫死了,就她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拉扯著四個孩子,每個月的口糧才多少?成人十六市斤稻穀,十六歲以下的減半。
這村婦也驚愕,她並不敢跟誰爭,她在這祠堂裡,也是被吳擁軍叫來,為知青們安排睡鋪這些的。
吳擁軍也有些奇怪,知青們要選就選比較好的家庭,怎麼就選了最窮的這一家呢?不過他的三角眼快速地眨動,感覺這個小知青好像有些圖謀,這位村婦長得那可是農村中的美人一個。不但長得好看,高挑的身材,那個胸前也讓他在等著,清明到了,夏天就趕緊來吧。
“行了,就這樣了,你們才到,下午就不用出工。”吳擁軍說完了,也完成了他的任務,走了。
楊楚生的身子靠著還沒有開啟的揹包,望著破舊的屋頂卻在沉思。想起他的前生,在這裡回城以後,就被安排在濱海市機械廠,到了四十多歲的時候,混上了半倒閉的廠工會主席,一直到重生前還在混。
這人能夠重生一篇,當然好,但卻重回這個讓人最無奈,為了幹革命也不怕餓肚子的時代。以後要發生的事,他是能提前知道,但卻無用武之地。這年代,你就是拿著兩斤大米到縣城的市場上賣,肯定還會被市管抓了,變成了投機倒把分子。
南濱省的天氣,季節一到清明,也可以說是進入到初夏了。“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