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騎著三千湘州軍裡僅有的四五匹戰馬中的一匹青花馬,一馬當先地衝在隊伍的最前面,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鐵甲護衛扛著長槊,在他後面緊緊地跟著,這些人是麥鐵杖特地從全軍裡挑出來跑得最快的一幫人,由於缺馬,只好由這些長跑健將來充當護衛了。
二十天前剛從湘州出發的時候,王世充就碰到了從東衡州逃出來求救兵的那個信使馬小二,當時便知道了東衡州告急,下令全軍急行軍趕往嶺南。
在嶺北的鷹潭一帶,部隊中出現了一些中瘴毒的反應,連裴世矩都有些打擺子。不得已,王世充下令駐軍十三四天,由麥鐵杖帶領了全軍士兵,到山中採藥,為了避開周師舉部的探子,三千人都駐紮在深山之中,一直到全軍都喝了藥湯,不再畏懼瘴癘,才再次拔營出征。
這幾天周師舉的所有精力都在眼前的東衡州城上,對北邊根本沒放在心上,連南嶺山道上的幾百名伏兵也都撤了回來攻城,以至於王世充一路長驅直入,三千軍隊在他的北方十里處完成了集結,周師舉還對此一無所知呢。
裴世矩今天也是全身鎧甲,騎了一匹黃斑馬,與王世充並轡而行,在他們的身後,三千湘州軍正在有條不紊地列陣,五十人一隊構成最基本的作戰單元,隊長居首,副隊長兩人居於隊左右,兩名掌旗官居於隊前隊後,第一排七人,第二排八人,第三排九人,第四排十人,第五排十一人,一共四十五名戰兵,加上五個軍官,正好組成一隊。
每一隊佔地約二十步寬,隊與隊之間相隔十步左右。三千人全部是戰鬥部隊,排出了五十隊,正好組成了兩裡多寬,五行縱深的正面。精甲曜日,殺氣沖天,第一排弩手,第二排弓箭手,接下來兩排全部是長槊手。雙手持著長槊,戴著面當,全身上下包裹得如同鐵皮罐頭似的,最後一排則是隻穿輕甲的刀斧手,準備混戰時的肉搏。
剩下的十隊步兵作為預備隊,在陣後看守輜重,弓箭手們的箭枝弩矢,還有肉搏兵們所用的長刀戰斧都在這裡,全軍僅有的三百多匹馱馬這時候也都卸下了車,套上了馬鞍。作為追擊敵軍時的臨時戰馬使用。
王世充冷冷地看著對面的蠻兵開始列陣,轉向本方大陣,一邊的裴世矩不解地問道:“世充,為何不趁敵立足未穩,直接進攻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馬鞭一指對方正匆忙佈陣計程車兵們,說道:“如果我軍剛才就突擊,那一定能勝,但會打成擊潰戰,這些蠻兵不著衣甲。輕快剽悍,逃起命來,我軍的重灌步兵很難追上,我要的就是他們和我軍堂堂正正地正面交鋒。如果有可能的話,這一萬多蠻子,教他們片甲不還,也好讓蠻夷知道我大隋鐵甲軍的威力。”
裴世矩皺了皺眉頭:“世充,殺孽太重,只怕不祥啊。高僕射的意思可是要攻心為上。”
王世充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攻心是對蠻夷的平民,我軍仁義之師,自然不能去無故劫掠平民,但這些惡賊,在我漢人的家園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那信使說得清楚,我們這一路來也都看到了,我們漢人的村莊都被殺得雞犬不留,對於這幫人渣,投降也不接受,一個不留!”
裴世矩臉色一變:“世充,你連俘虜也不留?”
王世充看了一眼身後已經殺氣沖天計程車兵們,冷冷地說道:“看看我們的將士們,一路上看多了這些蠻夷的野蠻和兇殘,我就是下了令不許殺俘虜,他們也不會遵守的,戰場上首級就是軍功,俘虜可是減半,敵軍就是跪地投降,他們把人給殺了,又怎麼可能分得清是不是殺俘?”
裴世矩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不知其中玄機,這一番話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嘆了口氣:“世充,你是大將,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有一點,本戰一定要大勝,以震懾敵膽才行。”
王世充自信地點了點頭:“看我的吧,保管不會讓你失望。”
另一邊的蠻夷大軍也差不多列好陣了,周師舉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對著在一邊沉吟不語的任瑰笑道:“我看這敵將也是酒囊飯袋嘛,本來剛才我軍攻城的時候是他突擊的最好時機,可他卻在那裡慢騰騰地佈陣,還給了我軍撤軍轉身的機會,看他們也就三千人左右,我們可是有一萬二三千精壯,全撲過去,踩也把他們踩死了!”
任瑰嘆了口氣:“周帥,只怕情況沒這麼樂觀,我軍頓兵堅城之下,鋒銳已失,而敵軍看起來殺氣滿滿,裝備精良,這仗我們得做好苦戰的準備,最好現在是撤軍回營,依靠營寨的防禦工事固守,不然萬一戰敗,那可是無處可逃啊。”
周師舉不滿地勾了勾嘴角:“任司馬,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