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這回出巡塞外,有意從那些並非楊素舉薦的將領中選擇一些忠誠可靠的將才以後作為自己的班底,為征伐四方作準備,而這位周法尚,就是他所屬意的一位。
楊廣說道:“好吧,周太守來了,朕要好好地跟他聊聊,太府卿元壽隨侍,擺駕偏廳,其他各位愛卿就自便吧,可以在這雁門轉轉。也可以回城外大營。”
楊廣說完後,一夥侍衛便擁著他和穿著三品紫袍的元壽向偏廳方向過去了,而其他人則如釋重負地四下散去,丘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轉身,卻正好對著高熲那張陰沉的臉。
丘和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儘管現在他是從三品的雁門太守,比起身為正三品的太常卿並不差多少,但高熲畢竟是當了二十年的帝國首相。丘和當年在他面前只算是個小兵拉子,即使是現在失了勢的高熲,仍然是九卿之首,掌管祭祀與禮樂,加上他在朝中的眾多部下故舊,整個人的氣場與丘和相比,仍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丘和嚥了一泡口水,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高,高太常,有何指教?”
高熲冷冷地說道:“用人奶來餵豬。丘太守好本事。”
丘和勾了勾嘴角:“雕蟲小技耳,不值一提,丘某知道陛下為國事辛苦,所以想做些不一樣的美味獻給君父,高太常,這其實用不了多少錢啊。”
高熲重重地“哼”了一聲:“丘太守,你以為你的這個古法老夫不知道嗎?這不就是當年西晉時那石崇與人鬥富時,做的一道人奶烤豬的名菜嗎?拿人奶每天喂小豬,你這雁門還真是好地方,牛羊滿山坡。奶孃也是滿山坡,對吧!”
丘和的喉結動了動,滿臉通紅,卻是說不出話來。
高熲冷笑道:“今天獻人奶烤豬。明天你丘太守是不是也要學齊桓公的廚子易牙,把小孩子殺了蒸給陛下吃?哼!”高熲說到這裡,拂袖而去,只剩下丘和的臉漲得嘴豬肝一樣,立在原地,周圍的那些官員們的鄙夷與嘲笑之色都印在臉上。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張年輕的笑臉浮現在了丘和的面前,這是個三十歲左右,白淨面皮的年輕人,長鬚飄飄,儒雅過人,他穿著一件三品的紫袍,向著丘和一拱手:“丘太守,這回您辛苦了,在下內史侍郎薛禹,想要向丘太守討教一些為官之道。”
高熲走路的速度比起平時的那種堅定沉穩,要快了許多,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氣在他的胸中燃燒著,這三年來看著各地的大興土木,看著各處的濫用民力,讓一手打造了大隋帝國的他痛心疾首,卻又無力直指楊廣的國策,今天總算藉著丘和的事情發揮了一下,可沒想到楊廣竟然公然維護丘和這樣的小人,只怕此風一開,天下各州郡都將爭相效仿,到時候大隋這鐵打的江山,也會有傾覆之虞。
高熲一個人在這雁門城中無目的地遊蕩著,身邊連一個隨從也沒有,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登上了城北的那片城牆,這裡已經年久失修了,到處都是裂縫,城頭上一個守兵也沒有,他嘆了口氣,重重地一掌拍在城垛之上,竟然半塊垛子應手而斷,“啪嗒”一聲,落下了城下的深谷之中,隔了好久,才傳來了那石塊墜入谷底的回聲。
一個粗渾而恭敬的聲音在高熲的身後響起:“能讓高僕射這樣失了定力,看來我們的至尊今天把您可真給氣得不輕啊。”
高熲沒有回頭,長嘆一聲:“王行滿,跟了老夫這一路,就是為了看老夫的笑話嗎?”
王世充一身紅色的繕絲衣服,現在沒有職務,名義上是個平民,但被楊廣特旨隨駕的他,只能穿著平民才能穿的繕絲衣服,不過他的這身繕絲,卻是用料縫製極為考究,比起大多數的絲綢官袍,看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混在一堆四五品的紅衣官員之中,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王世充嘆了口氣:“高僕射,您老現在這個狀態,何苦還象以前那樣操心國事呢,這天下是姓楊的又不是姓您高的,至尊自己都不珍惜,您又何必犯他的忌諱呢?”
高熲一轉身,白色的鬚髮無風自飄:“這天下,不僅是姓楊的,也是我高熲一手託持,一手建立的,王行滿,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狼子野心,想要把這大好江山給生生看著完蛋嗎?”
王世充微微一笑:“高僕射,時至如今,您跟我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大隋的江山,就跟這雁門郡一樣,看著光鮮,可實際上是風雨飄搖,一邊是富麗堂皇,可比皇宮的郡守府,另一邊則是這殘舊破敗的城牆,給您這位老人一巴掌都能拍掉半個城垛子。”
高熲厲聲道:“正因為這樣,為人臣者,才應該忠於國家,忠於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