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世充被帳外的衛士叫醒,說是楊素已經下令,除了留下一萬多人看守戰俘外,其餘人全部出發,繼續向晉陽進軍,而王世充這回則被授予了大軍先鋒的職責。
看守戰俘的這個倒黴差使,落在了上官政身上,王世充也聽說了那天夜裡戰前的事情,能想象到此人現在鬱悶到了何種程度,他冷笑一聲,整了整盔甲後,便騎上戰馬,帶領著所部五千人在大軍之前開路。
向北行了二十多里,到了介州城下,王世充本以為介州有敵軍駐守,所以一路之上廣佈斥候哨騎,全軍也作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結果到了城下一看,卻發現城門大開,城頭的叛軍旗幟也早已不見。
王世充怕其中有詐,先派十餘人進城打探情況,過了半柱香左右的時間,十餘人都回報說叛軍的介州刺史梁羅,昨天聽說了趙子開大軍在雀鼠谷全軍覆沒,而楊素正率軍前往此處的訊息後,嚇得連夜棄城,不戰而逃,奔回了晉陽。
王世充不屑地“哼”了一聲,二十天前楊素大軍到幷州時,晉南的晉州、呂州、絳州這三座孤城可是堅守不降的,而這介州守將卻不戰而逃,從這一點上他能看出楊諒的軍心已散。
王世充命令張金稱率三千人入城接管城防,向介州城北派出數十哨騎打探敵軍的動向,而自己則率其他部隊在城外安營紮寨,等候楊素的大軍。
半個時辰後,前後遷延十餘里,蜿蜒如一條長龍的楊素大軍也開到了介州城外,已過正午,大軍原地休息。
楊素在城外臨時建起了中軍行營,讓隨軍諸將進帳議事,就在議事前,探馬回報,說是楊諒聽聞趙子開大敗。親率晉陽衛戍部隊近十萬人,前出迎擊楊素大軍,現在已經到了介州城東北三十里處的蒿澤北岸紮營防禦。
眾人聽到這訊息時,都面面相覷。大家都沒料到楊諒居然還會背水一戰,率全部主力作最後一搏,所有人的眼光最後都落在了帳中掛著的那張行軍草圖上,介州東北三十里處的那塊剛剛被楊素以硃筆圈出的巨大湖泊。
楊素依然面沉如水,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淡淡地說了句:“各位將軍有何高見?今天是軍議,但說無妨。”
急性子的麥鐵杖哈哈一笑,道:“看來楊諒這小子坐不住了,這是過來拼命了啊,我軍正好以這介州城為依託,以逸待勞,可以一戰破之。”
魚俱羅的大嗓門也響了起來:“老麥,你的主意並不好,依我看,我軍可以在這裡拖著楊諒。李子雄的幽州軍應該已經打到晉陽北邊了吧,讓他們奇襲晉陽,楊諒老家一丟,部下一定會不戰自潰。”
張須陀搖了搖頭:“恐怕二位將軍設想得有些過於簡單了,依須陀看,楊諒這次全軍盡出,志在一搏,其鋒銳不可小視,而我軍剛經過了霍州雀鼠谷的苦戰,士卒疲勞。若是此時與楊諒的哀兵相遇,即使取勝,損失也會非常巨大。”
楊素輕輕地“哦”了一聲,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問道:“那張將軍有何良策?”
張須陀沉吟了一下,道:“我軍可以在這介州佈陣,紮下大營,叛軍若是挑戰,則不應戰,另外派輕騎繞道朔州。與李子雄的部隊取得聯絡,讓他從北面襲擊晉陽,逼叛軍分兵。一旦叛軍的銳氣消耗,後方不穩,人心惶惶的時候,我軍再全線出擊,定可大破敵軍。”
張須陀此話一出,帳內眾人多數面露信服之色,就連周羅睺也是摸著鬍子,面帶笑容,微微點起頭來。
楊素點了點頭,環視帳內,道:“各位還有何高見?”
楊義臣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低著頭沉思著,此時雙眼一亮,上前一步,拱手道:“依末將對楊諒的瞭解,恐怕楊諒並不是那種果敢堅決,敢於決死一戰的人,老實說,他這次肯放棄晉陽,主動出擊,實在出乎末將的意料。”
王世充剛才一邊在聽一邊在想,聽到楊義臣這話後,笑道:“那想必楊諒是被蕭摩訶和王頍硬架著出來的,若是苦守晉陽,沒有任何動作,只怕我大軍不到,他自己手下的兵就要跑掉大半了。”
麥鐵杖猛地一拍雙手,嘆道:“妙啊,還是王將軍見識非同一般,奶奶的,老麥怎麼就沒想到這層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繼續道:“從楊諒的舉動可以看出,若是他真的想與我軍決戰,這時候就應該全軍渡過蒿澤,不留餘糧,現在就對我軍發動突擊,可他卻在蒿澤停下了,還在那裡安營紮寨,準備防禦,這顯然不是拼命的樣子。”
“所以兩軍相逢,氣勢是關鍵,我軍雖然疲勞,但是大勝之餘,士氣高漲。楊諒自己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