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可是,可是這樣無異於置那四十名攻城軍士於死地,那些可都是百裡挑一的壯士啊,就這麼損失,實在太可惜了點。”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我不要傷亡數字,我只要東門!”
城上城下的火勢隨著強勁的東風,開始向著城內蔓延,城頭這會兒漸漸地連慘叫聲也聽不見了,原本還不時地有城頭的火人從高處落下,這會兒也是不再有這樣的火人下落,城頭除了火焰燃燒時那種噼哩啪啦的聲音外,再無別的聲響。
王世充緊緊地盯著那燃燒著的城門,胡楊木城門本來是給漆成了深灰色,這會兒已經被火焰燒得發白,終於,隨著一聲巨響,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的城門轟然倒塌,一眼從城門裡望進去,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火苗,而城中士兵們的慘叫聲,透過穿門而過的風,傳得城外的每個士兵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
王世充站起身來,走下了將臺,一邊的單雄信走上前來,牽過了一匹青海捲毛驄,王世充哈哈一笑,身上批了一層覆滿了沙土的溼牛皮,騎上戰馬,高聲喝道:“眾兒郎,伊吾城就在眼前,破國擒王,就在今朝,隨我衝啊!”他說完後,一溜煙地縱馬而出,徑直衝向了還在燃燒著的城內。
單雄信也搶上了身邊的一匹黃驃馬,蓋了一層這樣的沙土溼牛皮,向著城中衝去,緊隨其後的,是三十多名王世充從老家帶來的親兵護衛。
弓箭手們身後的那些隋軍步兵們,暴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呼聲,緊緊地跟在王世充的身後,向著城門內湧去,魏徵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王世充竟然會親身犯險,急得一跺腳。也從臺下搶了一匹戰馬,向著城門內就奔了過去。
魏徵衝到了城門邊,只見隋軍的步兵們早已經把那座燃燒著的衝車給推到了一邊,這會兒正潮水般地向著城內衝鋒。遠遠地從城內看去,只見隋軍的步兵已經佔領了整個門後的廣場,而城頭的西突厥狼頭大旗,也被幾十名冒著烈焰與濃煙登城的隋軍拔下扔掉,換上了一面“隋”字大旗。
隨著這面寫著“隋”字的大旗豎立。城外營寨中的隋軍將士們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呼喊聲,即使是在前面的攻城戰中受了傷,回去接受包紮的那些弓箭手們,也一個個纏著繃帶,吊著膀子,裹著紗布,一手拿著大弓,興奮地又叫又跳,滿眼都是喜悅的淚水。
魏徵策馬於這座給攻克的城門之外,感慨萬千。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真正感知到了奪取一座城市,是多麼地讓人激動和興奮,這些寫在士兵們臉上揮之不去的興奮與激動,跟那些將士們奮不顧身,冒著火焰衝進燃燒著的城門的動人場景一樣,即使在多年以後,也成為魏徵心中揮之不去的一大烙印。
王世充的笑聲從魏徵的身後響起:“怎麼了,玄成,你是在找我嗎?”
魏徵心中一動。連忙轉過了頭,卻只見王世充在三十多名親衛騎兵的護衛下,正面帶微笑,站在自己的身後。
魏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才明明看到王世充衝進了城門啊,怎麼這會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王世充笑道:“玄成,你可是在奇怪我這會兒為何不在城內,而是在這裡?”
魏徵點了點頭:“雖然魏某知道主公一向神出鬼沒,可剛才明明親眼見你進了城的啊。”
王世充笑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單雄信,單雄信笑道:“主公可真是神機妙算。剛才大約是看著士兵們一時間畏懼那火勢,不敢輕入,所以就身先士卒,向城門內衝了過去,只是我們追上去之後,才發現主公只是立馬於城下,站在那衝車的殘骸之邊罷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那個時候很關鍵,等火滅了再衝,可能城內的敵軍就會派出援軍過來堵上這個缺口了,所謂機不可失,就在於此也,除非我作為主將先衝上去,不然後面計程車兵們很難跟進,但兵法有云,大將者不可孤身入險境,以身犯險,不然有個意外,會讓全軍混亂,所以我也使了個手段,沒有直接進城,而是躲在這煙霧之中,後面計程車兵們不知前方的情況,看我衝進煙霧之中,以為我進了城,也都拼命跟上,我正好在一邊組織軍士們搬開那著火的衝車,撲滅城門的大火,先頭的兩千人湧入之後,這東城可以說真正是我們的了。”
魏徵嘆了口氣:“主公真是神機妙算,魏某是真正地服了氣。現在我們是不是要趁勢直入,佔領全城?”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急,東門一失,其他各門都會動搖,現在我們只需要在東城這裡整好隊形,鞏固住局勢,然後列陣以重甲長槊為先導,從這城中的街道中方陣而行,直撲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