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機的臉色大變,沉聲道:“武都,且慢,你冷靜一點!”
獨孤武都咬了咬牙:“怎麼冷靜?瓦崗軍不拿我們當人看,就想讓我們送死,這個時候要我們衝擊,就是用我們的命,來掩護們瓦崗自己的人撤離,這是讓我們送死啊,隋軍現在氣勢如虹,就靠我們的河陽兵,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獨孤機低聲道:“話雖如此,可是你忘了嗎,將士們的家眷現在都在瓦崗的軍營裡哪!”
獨孤武都微微一愣,他的額頭開始冒汗,突然意識到,前幾天河陽城開城之後,城中將士的家屬們都去投了瓦崗軍,李密對於部下的家眷,向來是集中安置在後營之中,做些後勤方面的工作,洗衣做飯,縫旗造甲,都是這些老弱婦孺的份內之事。
但同時,這些人也是李密手中的人質,若是有人起了反心,那留在老營中的家眷,可就要倒黴了,前幾日那王德仁帶了幾百人叛逃,結果李密二話不說,把王德仁和手下們的家眷全都盡數斬殺,那血淋淋的場面,現在還在獨孤武都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呢。
獨孤機嘆了口氣:“武都啊,咱們的家人都在江都和洛陽,朝廷不會象李密這麼手黑,起碼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要了我們家人的命,可是兄弟們的家人都在李密手上,若是這時候投降倒戈,那恐怕他們的家人,都要死在李密手上啦。”
獨孤武都咬了咬牙:“管不了這麼多了,這時候前進就是死路,就算不投降隋軍,也不能擋他們的兵鋒,這樣吧,咱們現在撤退就是,讓裴行儼自己來救他的手下!”
城頭,王世充的目光已經落在了柵欄之外,兩千多跳蕩兵已經在費青奴的帶領下全部衝殺了出去,正在盡情砍殺著眼前的瓦崗軍弓箭手,而在這片戰場後的一箭之地,河陽軍卻是已經吹起了撤軍號,前軍的槊手仍然面向著前方,卻是向後倒退,而後方的輕裝部隊已經開始掉頭向後跑了。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微微地點了點頭:“機會來了。”
從東城剛剛趕過來,滿頭大汗的沈光奇道:“大帥,什麼機會來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一指戰場:“看到沒有,裴行儼是在擂鼓,讓河陽軍向我軍衝鋒,但那獨孤武都不想損失自己的部隊,違令後撤,我看裴行儼很快就會下令押陣督戰的弩手們開始射擊了,這是我們的天賜良機,可以一舉讓獨孤武都的河陽軍歸降!”
沈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老費已經殺紅眼了,只怕他會連著河陽軍一起砍,就算真如大帥所說,那河陽軍腹部受敵,必死無疑!”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沈光,你馬上帶五百騎兵從水門衝出去,然後從柵欄的大門殺出,別的不做,就是隔開費將軍和河陽軍,河陽兵受到攻擊一定會向我們這裡逃,你叫費將軍和張將軍讓出通道,讓河陽軍逃入柵欄裡,不要跟裴行儼過多糾纏,打退他們就回來!”
沈光的眼中冷芒一閃:“得令!”
一陣水花四濺,幾百匹戰馬從水道里直衝而出,在那正在鐵索一線激戰的戰船後方跳上了岸,然後從柵門衝出,沈光亮銀盔,獸面連環甲,威風凜凜,如同天神一般,一馬當先,而身後則是數百精悍的鐵騎兵,張公謹的重灌排攢手們紛紛讓開兩側的通道,這幾百騎兵如同一道鐵流,瞬間出門,直奔戰場而去。
裴行儼咬牙切齒地看著前方不住後退的獨孤武都,恨得牙癢癢:“這個滑頭,居然敢違令,傳我將令,最後擂一通鼓,再打出旗號,不許他們後退一步!”
羅士信搖了搖頭:“行儼,只怕來不及了,他們壓根沒準備作戰,你這樣驅趕是沒有用的,咱們不如率騎兵先從側面繞過去,然後再橫衝那些隋軍跳蕩兵吧。”
裴行儼斷然道:“不行,繞一個大圈太花時間了,只怕我們的弓箭手不會剩下多少人啦,獨孤武都要是再退,就給我開弩射他,我就不信了,他還敢退!”
羅士信的臉色一變,急道:“行儼,不能這樣,你這樣做,可能會逼反了獨孤武都啊!”
裴行儼哈哈一笑:“就算他想反,他的手下也不會反的,要知道,他們的妻子家人可都在我們手裡,要是再敢反叛,那就準備收屍吧!”
費青奴狠狠地一斧劈出,在他身前逃跑的一個瓦崗軍騎弓手,整條大腿一下子飛了出去,而戰馬的肚子也給這一斧直接開了膛,斷裂的肋骨處,肝臟和腸子嘩啦啦地往外流,費青奴哈哈一笑,上前再一斧頭,結果了這個給馬壓在身下,不斷慘號的騎弓手,他抹了抹臉上的血漬,喃喃地說道:“第二十七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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