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渡口,柏壁,唐軍大營。
三十多里的連營,處處高溝深壘,披甲戰馬在營外一隊隊地來回賓士著,箭樓之上遍佈弓箭手,幾乎每兩座箭樓之間,都安置著一部中型投石車,後面站滿了操作力士,旌旗四處飄揚著,遠遠看過去,至少是十萬人的規模,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箭樓之上許多都是披著盔甲的草人,木人,而很多投石車也只不過是有個形狀,不少營寨裡空空蕩蕩,只有旗幟,不見人,只有在大營之後,那混著大量冰塊,奔騰不息的黃河水,才是浩浩蕩蕩。
中軍帥營之中,李世民將袍大鎧,坐于帥案之後,在他的下首,一眾剽悍的將校們分左右而立,新近從王世充處投奔過來的秦瓊,程知節(大概是再也不想反叛了,把咬金這個名字改成了知節,以明心志),牛進達,羅士信等人,站在一起,跟站在對面的柴紹,段志玄,劉弘基,李道玄,殷開山,史大奈等關中悍將,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眼中的冷芒和殺氣,隱隱而現。
而除了這十餘位悍將之外,房玄齡,杜如晦和長孫無忌這三大謀士,也都是一身皮甲,坐在帳中幾部文案之後,這一次,是李世民主動請戰,李淵也是咬牙把包括長安宮城防守部隊在內的五萬餘軍全部交給了李世民,可謂傾關中之兵的決戰,其重要性無需多說,一旦失敗,非但整個幷州不保,連關中都很難有兵力再作防守了。
李世民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最後落到了房玄齡的身上,沉聲道:“房參軍,你再說一遍,我軍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房玄齡站起身,向著眾將們行了個禮,正色道:“我軍五萬二千四百三十二人,已經全部過了河,渡河過程中,有三十七名戰士不慎落河而亡,另外損失了兩百四十一匹馬,多是馱馬,但是,對於我軍整個大軍在兩天之內過了黃河,在此紮營的奇蹟相比,這點損失微乎其微。再過五天,黃河上的冰層會全部解凍,我軍和對岸的聯絡,只能靠渡船來實現了,以現在龍門渡口的運力,一天最多隻能運兩千步兵,或者是七百石的軍糧。”
李世民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我們五萬大軍的兵糧,除了現在的一個月存糧外,是無法從關中得到補給了?”
房玄齡點了點頭:“正是,關中那裡指望不上,龍門渡口之外,幾百裡均無大量的渡口,除非架起浮橋,只是以現在的軍情,我們是抽不出人手做這事的。而且,龍門這裡的水流湍急,河中心又不象蒲州那裡有個沙洲可以依託,很難架設,大帥,我軍必須要做好速戰的準備。”
李世民微微一笑:“河西的關中糧草不能指望,那在這附近就地徵糧,是否可行呢?”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長孫無忌笑道:“秦王真是好計劃啊,現在河東這裡的各州郡,雖然治所落入了劉武周之手,但是各種的塢堡,鄉村,大多數還在忠於我大唐的地方官吏們的手上,象西河那裡,李仲文兵敗之後,與西河郡守劉贍,行軍副總管張綸等合兵一處,還在防守,劉武周親率大軍幾次攻擊不克,已成僵持,我大軍兵出柏壁,是給幷州軍民的巨大振奮,他們現在都相信,大唐不會拋棄他們,扔下他們,更不會倒向劉武周了。”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們必須要出兵河東的原因,不管勝負,哪怕只是在這裡紮營防守,就是顯示我們大唐絕不放棄幷州的決心,只要大軍還在,幷州的地方勢力們就不會倒向劉武周。”
“劉武周所倚仗的,無非是剽悍迅速的突厥騎兵,這些人進入中原,是為了燒殺擄掠,民眾對他們深惡痛絕,現在突厥騎兵多數已經退回塞外,劉武周手下兵力雖多,但有不少是以前我軍的降卒,不會忠心為他們賣命,只要我軍在戰場上取得優勢,是可以扭轉現在的不利局勢的。”
秦瓊的眼中冷芒一閃,挺身而出,沉聲道:“大帥,末將願意領兵出戰,挫敵銳氣,擊破其小股部隊,打出一個漂亮仗,以振幷州軍民士氣。”
羅士信和程咬金也都站了出來,劉弘基和殷開山等人不甘示弱,紛紛站出佇列,主動請戰,一時間,帳內的氣氛很火熱。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說道:“現在我軍和敵軍實力相當,敵軍的實力還要稍強一些,士氣也高過我軍,在此時開戰,勝負難料,一旦前鋒與敵軍陷入纏鬥,則很難擺脫,逐次增兵的話,會釀成決戰,這是我軍極力要避免的,傳我將令,全軍深溝高壘,不得出擊,嚴防死守,敵軍如果攻營,則以強弓硬弩將之逼退,有出寨追擊者,斬!”
眾將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李世民那沉穩鎮定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