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羽陵部南一百二十里,一片天野蒼茫,一條不算長的馬隊,正列成雙列縱隊,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緩緩地前行,馬隊的前後左右,來回賓士著哨騎,離著整個大隊有一里之遙,而隨著哨騎斥候的來回賓士,不停地作出各種手勢,告訴主隊的人們,四周還算安全。
隊伍的最前方,封倫一手持著那杆代表著大隋威嚴的使節杖,騎在一匹通體純棕色的馬上,志得意滿,自從離開了那到處散發著惡臭的勿吉部落之後,連空氣也變得是如此地清新,以至於讓他忘了這一路之上的長途跋涉之苦,而一開始進入契丹地區時還報有的戒心,也隨著這幾日以來的平安無事,尤其是昨天繞過了羽陵部落時,也沒有遭遇到任何襲擊,更是讓他徹底地放了心,心情極好的他,甚至時而在馬上放聲高歌,時而詩興大發,吟詩作賦起來。
封倫的邊上,是騎著一匹純種白馬,全身金盔金甲,揹著奔雷弓的李世民,今天的李世民,卻是戴著一副黃金面當,自從進入契丹以來,他就一直是這副打扮,而那面當也從來沒有摘下過,若不是那冷厲的眼神,以及那背在身上的奔雷大弓,就連封倫,也會置疑起他的身份。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一曲敕勒歌唱罷,封倫頓覺胸中豪氣縱生,彷彿這一刻,北齊神武大帝高歡的靈魂附體。
李世民的眉頭一皺,沉聲道:“封大使,我們還沒有回到大隋,這裡並不安全,您還是當心一點的好。”
封倫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李隊長,你是過於小心謹慎了吧,我們已經過了羽陵部。再有不到二百里,就可以向東南方向進入大隋了,眼下已經一馬平川,這裡地勢開闊。也不是伏擊的地方,再說了,就算有些賊人來犯,我們這麼多斥候哨騎,也足以發現。又怎麼會給他們可乘之機呢?”
李世民的嘴角勾了勾,似乎還想說什麼,終歸還是忍住了,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封倫看著李世民,微微一笑:“李隊長啊,我看你自從進入契丹地界以來,這個面具就一直沒拿下來過,估計也悶壞了吧,來來來。這裡是安全的地方,先拿下來,透透氣吧,你看這天,這雲,這空氣多好啊。”
李世民的眼睛眨了眨,搖了搖頭:“不,封大使,沒有回到大隋以前,這裡都是戰地。是危險的地方,我們李家的祖訓,只要人在戰場,就要全副武裝。這面具,鎧甲,都是不能脫下來的。”
封倫笑著搖了搖頭:“真不愧是將門虎子啊,賢侄,這回多虧了你的照顧,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向至尊宣揚你的功勞的。”
李世民淡淡地說道:“份內之事,又何需額外的獎勵,封大使,我還是覺得您最好也換身裝扮,這樣拿著使節杖走在前面,未免也太顯眼了一點。”
封倫笑著擺了擺手:“賢侄啊,這事不用勸了,我是大隋的使節,要的就是昂首挺胸,揚我****的國威,若是藏頭露尾地,連真面目和節杖都不敢暴露,那不是有損天威和陛下的顏面,讓那些蠻夷小瞧了嘛。”
李世民嘆了口氣,還要再開口,封倫卻擺了擺手,說道:“好了,李隊長,這回我們的護衛,一半多是勿吉勇士,有他們在,我想不會有事的,雖然柴護衛他們都留在了勿吉,可是有你和幾十名護衛隨同,再加上驍勇善戰的勿吉人,本使認為,不會出什麼事的。”
李世民知道無法說服封倫,只能點了點頭,突然,草原上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唿哨聲,在四面八方,幾乎十幾處同時作響,李世民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大吼道:“不好,有埋伏!”
說時遲,那時快,面前的草地上,突然就象炸裂開來似的,突然從地上暴出十幾個一身草綠色的人來,人人手持著一把三連發的連弩,瞬間全部對準了只有十步之外的李世民。
李世民的嘴還沒有來得及合起來,機簧擊發之聲便不絕於耳,李世民甚至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他的前胸就中了足足有三十多隻弩矢,三石步兵弩的穿透力,在這隻有十餘步的範圍內,就連兩層明光鐵甲也無法抵擋,鮮血從黃金面當的後面不停地流出,李世民的手剛剛摸到了那杆奔雷弓,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落到了馬下,狠狠地,不甘心地蹬了兩下腿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直到“撲通”的一聲落馬聲響起後,封倫才終於反應了過來,那三十多枚弩矢從臉前飛過的景象,是他這輩子最恐怖的回憶,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甚至那枚代表著榮譽與光榮的使節,上面串著旌尾的繩子,也被兩支弩矢生生射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