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舉咬了咬牙,冷冷地說道:“那我們可以先收拾姑臧城的奸商們,或者,跟他們聯手便是,這絲路之上,從來都很難一家獨大,他們佔了西段,我這裡佔了中段,再往東就是大興,到時候我取得了關中,給他們一些好處便是,他們既然可以保證自己的利益,又何必與我相爭呢?”
郝瑗搖了搖頭,說道:“那主公不起兵也可以保自己的位置與富貴,可以在這裡做個百世諸候,又何必一定要起兵呢?”
薛舉搖了搖頭:“我跟那些個奸商不一樣,我要的是權力,我要當皇帝,他們沒這心思,只想賺錢,再說了,錢可以四家一起分,可皇帝位置只有一個,李軌那小子若是自己想當,別人就沒份兒,這種事情,可沒辦法妥協的。”
郝瑗淡淡地說道:“主公還不是一樣嗎,你明明可以在這裡永保富貴的,還是要在這裡起兵,這樣一來,就沒有退路了,要麼一統天下,成為皇帝,要麼則身死族滅,沒有第三條路可選,主公,你可要想清楚了!”
薛舉咬了咬牙,雙目中精光閃閃,顯然,他也在權衡這利弊得失,沉默良久,他開口道:“智囊,你給我說句實話,如果我取得關中,是不是可以奪取天下?”
郝瑗嘆了口氣:“主公,這正是屬下最擔心的地方,你也許可以得到關中的土地,甚至打下大興城,但是主公覺得,盤踞關中近兩百年的關隴世家貴族,會真心對主公效順嗎?就象當年漢末的董卓,他就算控制了長安,甚至洛陽,但無法取得人心,最後也只能挾持漢獻帝西奔,最後被呂布所殺。”
薛舉厲聲道:“我不是董卓,我不會象他這樣失盡人心的,絕對不會!”
郝瑗搖了搖頭:“主公,你的部下多數是驍勇兇悍的隴右軍士,很多並非漢人,他們沒有見識過中原的繁華,一直是在這荒涼偏僻的隴右地方,一旦進入大興,東都,那一定會無法控制自己,四處搶掠的,而以咱們這隴右的規矩,縱兵擄掠是維持軍隊士氣和忠誠的唯一辦法,即使是您,也不可能約束。如果我們起兵的話,那多半會取得一時的勝利,但是會因為軍紀敗壞,不得人心,而無法取得這些中原腹地計程車民之心啊。”
薛舉的頭上汗水開始冒出,他的嘴角不停地在抽搐著,看得出,他在作極為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他還是眼中兇芒一閃:“我不管,哪怕只當三天皇帝,也足以青史留名了,勝過在這小地方一輩子默默無聞,只要得了關中之地,那就有山川之險,人心這東西,在刀子面前,一無是處,不服的就殺,順從的就賞,難道還怕不能得到人心嗎?我這麼多年來,在這隴右之地,幾乎是白手起家,不也現在把這裡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看到我薛舉就發抖嗎?”
郝瑗嘆了口氣:“隴右和關中不一樣,關隴世家,在關中盤踞百餘年,相互之間靠聯姻,共同的利益關係,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聯盟,遠非隴右這裡一盤散沙式的馬匪和山賊可比,也不是那些窮得跟土狗一樣的羌人和吐谷渾人,給點小恩小惠就可以讓他們死心踏地。主公,聽我最後一句勸吧,現在真的不是時機成熟的時候,關隴現在都隱約以李淵馬首是瞻,這李淵自己還沒有起兵呢,關隴世家就有盼頭,就算您真的要起事,起碼也等李淵先動,再觀察一下的好。”
薛舉冷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淵要是起兵了,那關隴世家全都會倒向他,還有我什麼事嗎?”
郝瑗搖了搖頭:“不,主公,話不是這樣說的,楊廣對於李淵的防備是非常嚴密的,並不是說李淵就能隨便自立,登高一呼,就得關隴群雄相助。再說了,還有王世充幫著盯緊李淵,也不會讓他輕易得到關中。這也是李淵這個老狐狸忍到現在也沒出手的原因。主公,既然連王世充都不急,不當這出頭鳥,咱們又何必現在就沉不住氣跳出來呢。大爭之世,只有越能忍到最後的人,才越可能得到天下。”
薛舉搖了搖頭:“不,智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李淵現在已經給楊廣和王世充牽制住了,困守太原,一事無成,你以為他不想起兵嗎?他是無兵可起!我聽說前一陣他因為戰敗之事,還給楊廣問責下了獄,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起事,可見他沒這個實力,若不趁他現在起不了兵,我們趕快奪取隴右,關中的話,等李淵找到機會,擺脫隋朝的控制與監視,那就悔之晚矣了!”
“至於王世充,他現在在東都應付李密都很吃力,更別說有空管李淵,管我們了,竇建德已經在河北成了氣候,徐蓋李密又上了瓦崗,這些當年跟我們一起謀劃天下的傢伙,現在一個個都已經成為亂世梟雄了,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薛舉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