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閔仁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李奇好奇道:“你笑甚麼?”
紀閔仁大聲道:“我根本就沒有裝。你見到的才是真正的紀閔仁。”
“哦?這倒有趣了。”李奇手一指,道:“那現在的你又是誰呢?”
“現在的紀閔仁只是一個被人逼入絕境的亡命之徒罷了。”紀閔仁悽然笑道。
“被逼?誰逼的?我相信你應該不是一位愛推卸責任的人。”李奇微笑道。
“多謝步帥誇讚。”紀閔仁長嘆一聲,道:“我出身寒門,小時候常常窮得連飯都沒得吃,我也見過許多比我更苦的百姓,這都是誰造成的?這都是那些貪官汙吏所為,那時候我真的想不通,為何朝廷會讓這種人成為百姓的父母官。官,乃民之父母,甚至比父母更為重要。有時候,你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會對百姓造成極大的傷害,更別提有意為之。所以,當時我就立志將來一定要成為一位為民請命的好官,於是我拼命的讀書,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弱冠之年,我終於考得進士。後來又被派任到汧陽縣當知縣,成為了鳳翔府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知縣。
其實要說起來,當時有很多人都沒有我的成績好,但是他們的官都比我要大。不過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家世不如他們,我也並不羨慕他們,能造福一方百姓。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上任以後,開始對汧陽縣進行整頓,改善百姓的生活。我自問我做得不比人差,我也從未從百姓手中拿過一文錢,也正是因為如此,其餘縣的知縣都不願跟我來往。後來因為我政績突出,成為了鳳翔府知府,當時我真的很開心,因為我身上的責任越來越大,這也就意味著我能幫助更多的百姓。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官是越做越大了,面對的問題也越來越多了。”
李奇道:“這似乎很正常,太宰每日處理的事總比你要多吧?”
紀閔仁搖搖頭道:“這太不正常了,因為行賄可不是官的本職。每年朝廷來人到地方上考核,他們總不會空手而歸。不瞞步帥,第一年朝廷派官員來鳳翔府考察的時候,我當時並沒有大魚大肉的招待他們,可是你知道他們怎麼說麼?他們說你剛上任,年紀又輕,不知也情有可原,還讓我將那些原本設宴的錢直接拿給他們。這正常麼?他們可是來之京城,竟然伸手要錢,這與強盜又有何異?”
李奇淡淡道:“你給了他們嗎?”
“沒有。”紀閔仁搖搖頭,道:“因為我根本就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可是他們不信,堂堂鳳翔府知府怎地會連這麼點錢都拿不出。結果,當年的考核屬我最差,為此朝廷還專門批評了我。”
李奇表示理解的點點頭,道:“我想你以後肯定想盡辦法籌錢來應付京城來的官員吧?”
紀閔仁詫異道:“你為何知道?”
李奇聳聳肩道:“就憑你現在還坐在這個位子上。”
紀閔仁一愣,旋即苦笑道:“步帥果然聰明過人。你說的不錯,我知道,若是再這麼繼續下去,我恐怕會丟了這頂官帽,這是我畢生所追求的,不到絕境,我不想就這麼放棄了,而且還是在這種背景下,但是,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從百姓手中謀取一文錢,直至今日,依然如此,那些錢都是從我自己的俸祿裡面省吃儉用給省下來的,日子雖然苦了點,但是隻要百姓能稱讚我一聲,我便心滿意足。”
李奇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紀閔仁呵呵笑了幾聲,道:“因為我對這個朝廷已經失望了,我也終於明白了,無論我這麼努力,上面的人隨便一句話,就能讓我的努力付諸東流。正當我躊躇滿志,極力想振興鳳翔府時,朝廷突然決定出兵河湟,記得當時童貫率大軍路過鳳翔府時,他竟然要我填補軍糧,我當時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後來我聽說,沿路來,童貫都是這般做的,別的知府也都如數給他補上了,可是我上哪找那麼多糧食給他,而且當年的收成也很是一般,我當時都跪下來苦苦哀求了,但是童貫不但沒有絲毫的動容。還訓斥我勾結吐蕃,意欲延誤戰機,無奈之下,我只有向百姓們要糧食,當地百姓都明白我的苦衷,很多人都自願將家中僅存的糧食送到我家來。我很感激他們,可是我已經對自己失信,我也對百姓失信了。試問一個對百姓失信的人,還有何面目坐在那椅子上,我當時心灰意冷。幾度想辭官回鄉,但是在百姓的苦苦哀求下,我最終還是留下了。
收復河湟後,折家軍又屯駐在了渭州,他們擔心的自己的親屬會受到傷害,於是將親屬全部安置在鳳翔府。我知道折家軍代代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