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求面色一緊,顧不得疼痛,坐起身來,道:“文兒他怎麼呢?”
“大哥他陣亡了。”
折彥野雖然七尺男兒,這喪兄之疼,還是讓他嚎啕大哭起來。
折可求聽得身子晃動了幾下,眼中閃過一抹悲痛,但隨即就怒聲喝道:“你哭什麼,我們折家男兒生來就註定要戰死沙場,你的幾個叔叔好,你的祖輩,哪一個不是戰死沙場,這是我們折家的宿命,文兒是好樣的,你也應該向你大哥學習。還不收起你這懦弱的樣子,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還不快去帶領弟兄作戰。”
折彥野見老子發怒了,又發現折可求也受了重傷,不敢多言,抹了把臉,起身就離開了。
話雖如此,但折可求畢竟是一個人,喪子之疼讓他的心猶如刀割一般,其疼痛遠勝於箭傷。一絲霧氣從眼中冒起,可是此時絕不是悲痛的時候,一名少將突然奔跑過來,急切道:“大將軍,我們被敵人包圍了。”
“什麼?”
折可求眉頭一皺,作勢就要起身,可是左肩突然傳來一陣巨疼,讓他的臉龐都扭曲了,差點沒有再摔倒下去。幸虧周邊將士扶住他。
站起之後,折可求一把推開身邊的將士,大步邁向中間最高的戰車。
那軍醫官急忙上前攔住道:“大將軍有傷在身,不可妄動。”
折可求不等他說完就道:“誰若阻我迎戰。軍法處置。”
這軍醫官可不是劉雲熙,敢跟皇帝剛正面,一聽這話,只能讓開。邊上一員大將見這軍醫面色有異,上前低聲問道:“軍醫官,我們大將軍的傷。”
那軍醫官嘆道:“箭頭有毒。雖然此毒不能立即斃命,但若不及時治療,到時神仙也難救。”
那將軍道:“那你可有辦法?”
軍醫官搖搖頭道:“我只能想辦法阻止毒氣攻心,但是卻無力治癒,恐怕這世上也就二人能夠救大將軍。”
“誰?”
“就是樞密使的夫人,劉十娘,還有劉十孃的師父,怪九郎,可是他們都遠在京城,這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如今。”
說到這裡,他戈然而止,如今都被包圍了,即便劉雲熙在附近,也無法過來援救。
不僅如此,折可求也沒有空去照顧自己的傷勢,因為戰爭還在繼續,而他又是統帥,這皇上委任他做雲中路的統帥,可見是非常器重他,也可以說對於他們折家的信任,他不能有辱折家的門風,而統帥對於軍隊而言,就是精神的支柱,就是一支軍隊的靈魂,他必須要讓士兵們看到自己還安然無恙。
折可求登上中間那一輛總指揮車,帥旗一豎,士兵們見統帥安好,軍心立刻穩定了下來。
折可求拿著千里眼,朝四周掃去,只見金軍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但是金軍也不敢衝陣,只是在外圍廝殺。
這也是金軍一貫的伎倆,在對抗步兵的時候,一旦包圍了步兵,那麼金軍就會採用削皮戰術,一層一層的往裡面削,如此一來,那麼中心的步軍就無法攻擊騎兵,等於金軍一直都是以多打少,遲早有一刻,會將步兵磨損殆盡的。
當然,此刻的金軍是被迫採取這種戰略,因為方才的衝陣,損失慘重,裡面的戰車一環扣一環,戰馬雖勇,但也不能把戰車沖垮,所以不管你怎麼衝,陣型是不會散的,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進去就是早死,完顏昌方才採用半月陣型,就沒有打算衝陣,而是要包圍這一隻宋軍。
明白金軍的戰略意圖後,折可求立刻下達命令,車陣裡面計程車兵全部就地停下休息,趕緊吃喝拉撒,又從中抽調部分弓箭手前去四邊救援。
既然這圍困戰術是金軍慣用的伎倆,那麼宗澤在構思這一套戰術時,肯定有所防備,要破這一招,首先要沉住氣來,一定不能慌,然後利用遠端武器擊殺敵人,我有戰車作為依託,你也不敢衝進來,只能在外面射箭,那就比射箭唄。
雙方開始了最為刺激的對射。
一支支箭矢在兩軍中間織起一張密集的大網,可見,這箭根本就沒有停過。
金兵靈動,能夠躲閃,但是宋軍也不賴,有戰車遮擋。
一個時辰過後,折可求再度下達命令,開始輪換,將中間計程車兵調去前線作戰,將前線士兵撤回中間休息。
如此一輪換,宋軍將士的心開始變得平和下來,被圍困計程車兵,最忌心浮氣躁,故此折可求才採取了這種輪換制,反正金兵也不敢衝進來。
而剛剛去到外圈計程車兵,那都是吃飽了,喝足了,有的是精神。上來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