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微微暈眩裡,神智漸漸如絮飄忽起來,遊移得沒個抓撓處,眼前黑一陣,白一陣,景色顛倒迷離,我走不了幾步,晃一晃,汗水滴落額頭,不由呻吟一聲,堪堪扶住了身側的院牆。
日光突然一暗,一片黑影停在了我前方,似笑非笑的聲音,帶著幾分輕佻和得意,傳入我混亂的神智中:
“我尊貴的姐姐,偷了東西就想溜嗎?”
…
我緩緩抬起頭來。
穩穩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方才的一瞬間,心脈突然的收縮令我險些血脈逆行,耳鳴目眩裡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重重的一跳,似要竄出了咽喉。
然而當我努力辨清那個聲音之後,我立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銳利的疼痛令我立即清醒了許多,微腥微甜的血液緩緩流出,冷汗卻在一瞬間收了。
朱高煦。
這個眼神如狼的年輕王子,自從上次在沐昕手下鎩羽之後,便時刻冷冷的注視著我們,然而他雖年少,卻極具城府,父親面前,他守禮自持,未有絲毫失禮處。
我卻知道,他是討厭我們的。
我自然不將他的憎恨看在眼裡,卻也未曾太過小視這人,他的眼睛裡隱藏了太多闇昧無明的東西,飄忽在瞳仁深處,無可捉摸卻真實存在。
這個暴戾與陰沉並存的少年,我直覺的防範,卻未曾想到,一著失算,依然被他抓住了痛腳。
都是自己連日辛苦,元氣大傷的緣故,要不然怎麼可能被他追綴卻絲毫未曾察覺?
心念電轉,今日燒宮,奪寶,只怕都被這小子摸了個明白,說到底我並不畏懼,反正東西到手,大不了揹著近邪闖出府去,以後再不來便是,父親總不會對自己女兒下毒手。
然而他明知一切是我所為,卻並不聲張,在這僻靜無人處攔下了我……只怕另有企圖。
若在平時,十個朱高煦也不在我眼裡,可是現在……
心裡翻騰不休,面上卻一派平靜,我抬起眼,冷冷的看向眉目因得意而分外飛揚的朱高煦:“你打算做甚?”
他笑得張狂:“抓賊啊,不然還能如何?”嘴角牽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興趣盎然的盯著我的臉:“我說姐姐,你膽子可真的不小,堂堂燕王宮,難道在你眼裡也就是農家茅舍?說燒就燒,說搶就搶?”
他將那姐姐兩字,咬得分外重。
我笑,毫不退讓看著他的眼睛:“真真是奇了,我好好去給王妃請安回來,就看見一條攔路狗擋在面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誰是賊?誰燒宮?誰搶奪?信口雌黃這四個字,我今日算是見識了。”
他並不動氣,濃眉邪魅一挑:“你不認?哦,你自然是不會認的,可是本郡王說你是賊,那自然是有憑據。”
我神情不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燒宮?哪隻眼睛看見我偷盜?既然你認為你看見我燒宮竊物,為何當時不叫破,抓我個人贓俱獲?”
他窒了一窒,我飛快道:“火起時我一直在王妃身邊,之後隨她去救火,在寢宮迴廊外,大家都有見著我,你硬說我放火燒宮,請問,我是如何分身放火的?”
我猜得朱高煦一直跟蹤我,但必定不知道陰磷丸的秘密,所以對於燒宮只是猜測,並沒有想得通其中關竅,果然此話出口,朱高煦臉色頓時黑了幾分,嘴角一陣抽動,半晌硬聲道:“我雖不知你如何燒宮,但你潛入寢宮奪走寶物是我親眼所見,若不是你燒的,也必有同夥!”
我冷笑,拂袖:“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懶怠和你在這毒日頭下磨嘴皮子,卻也不能任你栽下這惡毒罪名,既然你堅持己見,那麼,不妨去父王那裡辨個明白!”
他死死盯著我,突然笑了起來,我此時渾身無力,暈眩陣陣,被他看得越發覺得不適難受,卻聽他怪笑道:“我真是糊塗了,和你說了這許多,都說拿賊拿贓捉姦捉雙,現成的贓,拿了便是!”
說罷袍袖一捲,掌成虎爪,竟直直向我懷中,探手便抓!
[正文:第四十章 獨自淒涼人不問(一)]
我傷後反應已略有遲滯,此時見他出手竟直襲我前胸,毫不顧忌男女姐弟人倫之防,大驚之下,羞怒之心頓起,冷哼一聲,反手一揮,雙指成戟,襲向他面門。
我出手向來極快,轉瞬指尖便已觸及他眼皮,他的掌還離我胸口尚有寸許距離,我心中一喜,指下用力,改戳為拂,便待先點了他大穴。
卻忘了,真力已失。
指尖拂上朱高煦面門時的綿軟無力,他立時察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