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部分(2 / 4)

知獻何曲目?“

熙音長睫掀動,靜靜向我看來:”姐姐可有教我?“

”不敢,“我笑道:”我對琵琶不甚了了,左不過將軍令,陽春古曲,青蓮樂府,潯陽琵琶,十面埋伏,夕陽蕭鼓之類?又或者,妹妹高才,自創曲目按詞作彈?看妹妹今日這般品貌,風流嫋娜,目勝秋水,嬌弱間別有幽怨意趣,又善彈最宜‘訴怨’,聲若玉珠情致纏綿餘韻悠長之琵琶,倒是適合作《長門賦》,《樓東賦》之歌,屆時一曲盡,座中雖無江州司馬,也必有人觸動柔腸,衣衫盡溼了。“

這番話,刻毒譏諷,挑撥生事,我就不相信,有人會無動於衷。

隱約座上,王妃輕輕動了動身子,離父親遠了些。

父親皺了皺眉。

熙音按弦的手頓了頓,睫毛垂下,又抬起,目光怨毒。

我笑容滿滿,”哦,這不過是區區拙見,妹妹如此伶俐人兒,胸中自有定見,卻是我多話了。“

她看著我,極慢極慢的笑了笑,道:”姐姐高見,妹妹見識了,只是華美大賦,卻非熙音薄技所能,不敢獻醜。“

她似是怕我再說出什麼來,極快的坐下,調絃,起音。

素手輕撥,音色低徊,而她啟唇作歌,其聲空靈婉轉,哀傷自生。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我拈著杯,聽著這詞曲都極為不合時宜,但明顯極投父親心意的彈奏,面上一抹冷笑。

斜眼看過去,王妃面若寒霜,父親卻微有惆悵追憶之色。

李季蘭這首詩,意境高遠而纏綿入骨,想來是極合花樓清倌身份的曲子,遙想當年,月上高樓,蘭臺深簾,紅羅繡帳半掩美人琵琶,素衣纖指悄彈相思之曲,那一番心旌搖動色授魂與,即使於心存大志鐵血半生,情事多如春夢風過無痕的父親心裡,只怕也多少會留存一縷經年不散的旖旎香吧?

熙音啊熙音,你也足夠大膽,於此場合,以此身份,奏此詞曲,若父親不為所動,那麼王妃立即便可治你一個”佻達不恭,有失體統“之罪。

你不顧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奪回父皇愛寵,然後?

我冷笑著,不耐煩再聽,拈著酒杯的手指,於她轉音之際,指尖虛空一彈。

叮一聲,一弦斷。

猶如擊蛇於七寸,攻敵在軟肋,熙音輪轉如意的指法,圓熟流暢的曲調,突然被擾,頓時微微一窒。

只一窒,她立即反應過來,然而父親已自沉迷中瞿然而醒。

我站起身,搖搖晃晃笑道:”好聽,好聽,這曲子還真不是宮中那些富麗無味的煌煌大樂可比,聽那些大兵們說,北平飄香閣裡的頭牌姑娘真真,就擅彈琵琶,也唱過這曲,都說清脆悅耳如聆仙樂,我倒是一直渴慕一聞來著,礙於身份不得成行,如今可算是飽了耳福了。“

熙音面色慘淡,父親面色一沉,正要說話,我已急急捂嘴,嘔的一聲。

他皺眉道:”你喝多了!“

又命宮女:”去扶郡主下去休息,備醒酒湯,好生侍候。“

宮人們應了來扶我,我晃悠悠一把推開,笑道:”誰說--我醉了?我---清醒得很。。。。。。“踉蹌一栽,腳步一滑,正滑到熙音面前。

她抬頭看我,面色慘白而目光平靜,只緊緊抱著那琵琶,穩穩端坐。

我的目光於剎那間掠過那琵琶-----雖然養護得很好,但看得出,有些年代了。

背對眾人,我手掌一翻,便要順勢毀去那琵琶。

她不吭聲,默然將手臂一橫,竟是妄圖以血肉之軀擋下我的掌力,護住她的琵琶。

我一低首觸見她眼神。

悍厲而決然。

這是。。。。。。她孃的遺物吧?

我突然心痛如絞。

血泊裡掙扎的女子顏容,飛電掠過。

還有那個,寂寥中哀哀死去的女人,我沒見過她,然而無論如何,她亦無辜。

冤有頭債有主,我何必和死人的東西作對!

收手,手指一翻,飛快在她喉間掠過,滿意的看見她激靈靈一顫。

我仰首長笑,跌跌撞撞向外走。

宮人們追出來,嬌呼:”郡主這邊請,郡主,郡主。。。。。。“

”哦。。。。。。“我掩面回首:”我不要在這裡睡,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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