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部分(3 / 4)

我看看他,心中有一絲了悟,忠厚迂直得近乎笨拙的徐景盛,想必是國公府不受寵愛的孩子吧。

他卻無甚介懷之色,只誠心誠意想安慰我,“懷素,那個。。。。。。那個沐公子的事我聽說了。。。。。。”

“我現在不想提這件事。”我一口截斷他。

他有些惶惑,卻很聽話的立即閉口,我見他神色尷尬,略有歉意,勉強對他一笑,道:“藥湯是拿來看的嗎?”

他這才恍然般急忙端過藥來,我接了,喝完,道:“我住在東長安街德來客棧,你送我回去吧,否則我的同伴便要等急了。”

他卻道:“陛下正在大索全城,所有客棧旅店,全數一一登記造冊逐人盤問,你又是個病身子,不宜回去,我代你去通知你的同伴吧。”

我微有猶豫,他急急道:“真的,外面風聲緊的很,陛下要登基了,又在抓先帝臣屬,我這裡絕對比客棧安全,你放心!”

我見他急得微微有汗沁出,倒覺得不忍,想了想,道:“你認識的,我師傅近邪,煩請你親自去一趟,別人我不放心。”

說著便索紙,寫上幾句好做憑信,不料剛提起筆,便覺頭昏眼花,手臂痠軟,小小狼毫,竟也似有千鈞之重,擺佈困難。

心知此次病勢不輕,看似來得突然尋常,其實病根早已深種,奉天殿前暴雨溼身寒氣入骨,擷英殿中拼死闖宮真力耗竭,數日來不斷奔波連番磨折,諸番苦痛顛沛滋味一一嚐遍,偏我又是個剛傲性子,不肯露於人前一分,如此鬱結在心,早已傾頹廣廈中空巨梁,昨夜一夜失心失神徒步長行,將最後一分支撐不倒的精氣神掏空,終致頹然而倒,如今別說是武功,連提筆寫字也是難能。

心裡泛起微微苦澀,武功鼎盛又如何?那夜在擷英殿,不過是我本就在宮中,又有諸多暗衛和棄善相助,才闖宮功成,如今京城暗衛大多離開,父親防衛又更為嚴密,憑我和近邪,去送死麼?

何況。。。。。。沐昕的母親和侄子被父親扣為人質,我便找到他,我能救走三人,其中還有老婦幼童?

我苦笑著,千鈞之筆微微一顫,一滴墨汁自筆端滴落,在素宣上洇開刺目的一灘。

草草畫了幾個字,筆力不繼,自己瞧著也不像,估摸近邪能認出,廢然撒開手,我道:“煩勞你了。”

他誠懇道:“你只管好好養病罷,有我在呢。”

我看著他,恍惚間想起似乎沐昕亦曾有此言語,心中一酸幾欲淚流,連忙仰頭,硬生生掩飾住了。

當晚,近邪過來,見到我,他直接道:“我去宮裡。”

說著轉身就走。

卻因我的動作硬生生止住腳步。

照日劍冷光一泓,閃耀在我頸間,我抓緊劍柄,平靜的道:“你若去----也沒什麼,我自刎就是。”

近邪怔然半晌,憤然跌足,奪門而出,一陣風似捲過院外花園,驚落繁花飛鳥無數。

我的淚,終於亦緩緩跌落。

[正文:第一百七十六章 斷腸人寄斷腸詞(一)]

自此在魏國公府養病,靜臥於床,起居皆有精心服侍,日子過得安詳舒適,然而那顆心,卻時時在油鍋裡熬煎。

安靜的魏國公府邸外,天下局勢,建文舊臣,亦在鐵鍋中熬煎。

七月朔日,父親遣官告天地宗社,具孝服告几筵,長鳴鐘鼓,莊嚴華貴的煌煌禮樂之中,金水橋前百官凜凜跪伏之間,父親袞服金冠,緩緩登臨奉天殿前玉階丹陛,於趕修建成的九龍御座坐定,接百官賀表,司禮監宣詔,登基禮成。

他於那一刻,定然微笑俯視天下,俯視戰戰兢兢跪伏於他足下的衣朱腰紫的人群,雍容中志得意滿。

是以定年號“永樂”,廢建文年號,改建文四年為洪武三十五年。

永樂初年,卻厲而不樂,大索天下的新帝,終於抓齊了所有反抗過他的“仇人”。

曾經令父親幾遭慘敗的鐵鉉被執殿前,令割耳鼻塞入其口,父親獰笑問他:“甘否?”鐵鉉昂然答:“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當殿凌遲,並架油鍋烹屍,頃刻成炭,其間屍身始終反身向外,父親命人用十餘鐵棒夾住鐵鉉殘骸,令其面北,笑道:“你今日終來朝我。”話音未落,鍋中熱油突沸,起爆裂之聲,飛濺丈餘,燙傷左右手足,眾皆驚呼而散,屍身仍舊反立向外,背朝新帝。

父親驚惶之下,終知忠臣氣節,不可以殺戮相移,遂安葬鐵鉉。

後殺鐵鉉子,將其老邁父母發配瓊州府,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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