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卻佈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彷彿有幾日幾夜沒有合過眼睛。尤其是方夢菁,形容消解,彷彿瘦了整整一圈,臉色恍如雪白的牆紙。
方姑娘,不知你此來所為何事?姜忘對方夢菁之前所表現出的對時局的洞察力仍然記憶深刻,所以一看到她的出現,心底不由得湧出了一絲希望。
姜將軍,突厥人三日之後將會再次攻城,到時候我們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或許可以轉敗為勝。方夢菁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沉聲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李讀先生的屋外,彭無望安置完所有從城頭血戰而回的人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剛鬆一口氣,卻被魏師傅一把拉住。
彭總鏢頭,你最好去看看李讀先生,他似乎已經完全瘋掉了。魏師傅滿臉古怪的神色低聲說道。
瘋掉了,不可能吧。彭無望瞠目道。他記得自己和李讀先生在蓮花山遇險,前有神兵攫命,後有屠南隊伏擊,情形和今日相比更顯兇險,但是李讀先生卻頗為大義凜然,可謂臨危不亂,勇氣可嘉。如今雖然兵兇戰危,也不至於讓曾厲萬險的李先生嚇瘋了啊。彭無望想到這裡,莫名其妙地望向魏師傅。
咳,李讀先生不知道怎麼了,一個人縮在房間裡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大聲狂喊什麼蝴蝶啦,歷史錯亂啦之類的胡言亂語。我想要安慰他幾句,他卻說什麼我們都是憑空多出來的,將來一定會化為烏有。魏師傅氣鼓鼓地說,顯然被李讀的胡話氣得夠嗆。
李讀先生自從從幽州南逃以來,一直神色恍惚,默不作聲,我以為他是對沿途突厥人兇殘的燒殺搶掠耿耿於懷,所以沒有放在心上,誰知他竟會變成這樣。我這就去看看。彭無望拍了拍魏師傅的肩膀,快步走進了李讀的房間。
李讀縮在客房中的床榻之上,渾身篩糠一般抖抖索索,本來棕灰色的頭髮有一半已經化成了灰白色,額角眉梢之間皺紋密佈,彷彿在這幾天之內老了幾十歲。彭無望皺了皺眉頭,來到李讀的床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李先生,你還好嗎?
李讀緩緩地轉過頭來,茫然地看著彭無望,遲疑了很久,才忽然道:彭無望,你還活著?
彭無望聽到這句話,苦笑了一下,撣了撣身上的衣物,道:李先生,我還活著。
李讀長長嘆了一口氣,從床上坐起身來,死死地盯著彭無望,道:那個魏老頭一定說我瘋了。
沒有,他只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彭無望神色自若地說。
他當然聽不懂,李讀忽然無緣無故地激動了起來,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懂得我說什麼,一個人也沒有。我有多寂寞,多孤獨,你知道麼?
彭無望笑了起來:李先生,你何時有了這些深閨怨婦的心思。
深閨怨婦......嘿,臭小子,什麼時候輪到你消遣你李爺爺。李讀幾乎被氣昏了過去,破口大罵。
李先生,你別激動,你有什麼心事別放在心裡,說出來會好一些,我會一直聽著,好嗎?看到李讀滿臉通紅的樣子,彭無望有些好笑,連忙勸道。
小子,我們完了,這個天下完蛋了。誰都別想活命,你別想,突厥人也一樣。這個世界整個被我毀了。李讀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痴痴地望著窗外,喃喃地說。
被你毀了?彭無望目瞪口呆地看著貌不驚人的李讀,實在想不出他憑什麼說出這麼大言不慚的話來。
你不信。好我說給你聽。當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在過去做了一件也許微不足道,但是卻足以影響歷史程序的事,那麼這件事所引起的漣漪將會在無限的時空中不可抑制地擴散出去,導致歷史的驟變,從而造成了時空的扭曲,當這個扭曲程度超過了一定的極限,就會造成過去和未來的同時毀滅。李讀瞪大了眼睛,宛如爆豆一般吐出一連串不可思議的話語。
彭無望的腦袋被一瞬間被李讀口中似是而非,不知所謂的話攪得脹大了數倍,只感到滿眼金星亂冒,好久才緩過勁來。他扶了扶腦袋,咳嗽一聲,道:李先生,什麼是未來的人?
就是以後的人。李讀煩躁地說,就是我們這個時代以後的人。
但是那些人還沒有出生,怎麼可能到這裡?彭無望茫然問道。
李讀雙眼一翻,喃喃地說:我就知道。他從懷中拿起一塊手帕,舉到彭無望面前,道:好了,聽著,我只說一遍。未來的人可以透過時空摺疊回到過去。他用手一拉手帕,抬了抬左手,道:看,這是過去,接著他又一抬右手,這是未來。他也不管彭無望懂了沒有,便飛快地將左右手的手帕邊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