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正在商討兇案疑點,而發現有人在偷聽的人,自是英萬里。
這位英老先生耳力天下無雙,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雲臺一役雖因戰敗而失去了雙耳,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從裝上一對白衣神耳後,耳力卻更勝從前。
只要聽到一人的呼吸之聲,英萬里便可馬上辨出那人是男是女,年齡幾許,身份為何,且無論是誰,只要他的聲音被英萬里曾聽在耳裡過,那麼卻是再也別想讓這位天下第一神捕忘記了。
當初英萬里之所以能認出落難的無花,自也是因著他這雙耳朵。
突然發現了探子,英萬里瞬間起身追了出去。
杜亭元當然也不落後,就算是不會武功的程瀟雨,也都跑去尋了匹馬進而追人。
而唯一無動於衷的,自然也就只有無花和姬冰雁兩人。
無花自己當然不可能去追人,且不說他現在眼睛和身體的原因,單是他那副淡淡然的溫和脾氣,也能讓他無論面對何等危急險難,也都能微笑鎮定,毫不著急。
既然已經有人追了出去,他再去也是添亂,自然沒有著急的必要。
姬冰雁當然也不會追出去。
他一向心思縝密,機謀過人,遇到什麼事也都會盡力讓自己冷靜思考。
按著胡鐵花曾經的評價,姬冰雁這人又勢利又現實,有時還小氣的不行,絲毫不懂得傷春悲秋,望景感懷,助人為樂,大公無私,只知道選擇對自己最好最有利的東西。
顯然,那時的姬冰雁,絕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管是什麼目的來探聽的小毛賊,而棄自己的朋友于不顧。
至於這個賊人本身有多危險,對這件案子又有多重要,在他眼裡完全等於無形。
他只需要考慮,把無花一個人扔在這裡會有什麼後果,就能讓他更堅定的坐在原處不言不動。
若不是無花最後提議跟上去看看結果如何,姬冰雁恐怕連屋子都不會出去。
英萬里的輕功也許很好,杜亭元的功夫可能同樣稱得上不錯,但是程瀟雨的馬術,卻絕對到了讓人“過目不忘”的地步。
所以他們一路上慢慢的打聽,很輕鬆的就到了廣濟寺。
但是無花和姬冰雁卻沒有馬上見到那三個人。
這倒不是因為無花不願意此時尚未洗去自身的汙濁就進寺院,而是因為還有一個人,此刻正巧也在廣濟寺拜佛修心。
這個人身份很特殊,特殊到就算他是便衣從簡的出門,英萬里三人見了,也必須恭恭敬敬的來詳細回答他的好奇心。
奉召入京,此時正留居京城的平淮王爺,自然是哪個當官的都不能無視而過的人。
姬冰雁對皇族貴人絕談不上什麼喜歡,而無花自己的娘就是個偽太后,他對此當然更不會有結交的興趣。
所幸這兩人非常懂得如何讓自己更自在,因而在打聽到訊息後,他們也自然而然的轉了頭,進而在這四處慢慢閒逛,順道散步回去。
夜已深,星已漸稀。
天上的月光雖然並不很明亮,卻照得四下景色分外冷清。
無花和姬冰雁剛剛在京城最大的飯莊用過晚飯,順便逛了下繁華處的夜市,現在正走在回住處的路上。
此時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他們的住處又比較偏僻,過了幾條巷子後,街上基本上已經沒有人了。
不過等他們走著走著,卻就覺出不對勁來了。
而對於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來說,被人跟蹤,甚至察覺到身後有人在看自己,有時也並不是件難事。
姬冰雁向來警覺,自然發現了這點。
而無花就算沒了武功,該有的經驗和江湖上多年闖蕩歷練出的機敏,也能讓他知曉。
他們走在街上,明月下映出的影子也越來越長。
風輕輕的拂過,街邊屋舍前的小燈一晃一晃的透出昏黃的光芒。
姬冰雁蹙起了眉,道:“此人功夫極深,小心。”
無花聞言微側了下頭,慢慢的點了點。
姬冰雁走至街角,剛剛拐過去,就立刻轉身,回頭看去。
風在吹,樹影在動,哪有什麼人?
姬冰雁眯了眯眼睛。
明明沒有人,但他確信自己看到了一條人影,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躲入了屋邊,身法快得簡直就好像鬼魅一樣。
正當姬冰雁心中驚懼時,站他身邊的無花,反而笑了起來。
只聽他淡淡笑道:“香帥,好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