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數不清的暗衛隱藏在四周戒備,除此之外很少有人會來這裡了——然而無論是誰,若是看到他們這位幾乎已經被傳說給神話了的聖幫主大人只穿著中衣赤著腳披散著頭髮就這樣半倚在御座上,恐怕都會被驚掉眼珠子的。
凌傲天撐著下巴,手指輕叩著桌面,心裡……始終還是……很有些難過的。
這麼多年的相伴,步驚雲對於凌傲天來說已經成為了不可取代的存在。如今天下早定,天下會幫主之位也傳給了秦霜,作為天下會中身份最為尊貴的聖幫主太上皇,凌傲天幾乎就只需要享受生活了。一年裡大半的時間凌傲天都在和步驚雲四處遊玩,也只有臨近過年才會回到總舵團聚——今日便是正月初四,原本是打算和幽若他們同樂的,可是如今……
凌傲天從心底生出了一股焦躁不安而且無奈的感覺——這種情緒自從他定鼎天下逍遙無求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步驚雲。
步驚雲對凌傲天來講很重要,也許從前凌傲天還可以在心裡對自己說步驚雲自然是比不上天下重要,可是如今天下已經盡在掌中了——捫心自問,凌傲天無可否認,步驚雲似乎更加重要一點兒——畢竟天下不可能永遠屬於一家,朝代的興亡更替在所難免。凌傲天如今已經擁有了比之當年的帝釋天還要漫長的生命,此時再回頭看去,那麼天下也只不過是用於證明一個皇者能力的工具罷了,一旦達成所願便也無甚所謂了——於是如今對於凌傲天來講,最重要的事莫過於這麼漫長的生命該如何度過了。
如此漫長的生命,若總是一個人,也未免太過淒涼寂寞——也許凌傲天很早就想明白了這件事,於是像鳳血龍元這類的寶物他都毫不猶豫地和步驚雲分享了——暫時來講,凌傲天找不到比步驚雲更合他心意的人了——甚至也許是,他早就已經泥足深陷而不自知了。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傲天已經選定了步驚雲作為長久陪伴自己的伴侶了,而且他們已然如此這般逍遙了數年——如今卻一夕之間完全顛覆了以往,這換作誰也不能輕易接受的。
凌傲天蹙緊了眉頭,現在他完全是一籌莫展——魂魄易位這種事實在是太過玄奇,一向謀天算地鎮定自若的凌傲天對於此事也是完全找不到突破之處。
凌傲天想了想,按了一下特別的傳喚機括,殷成應該會很快趕來的。
當殷成到的時候,凌傲天還是保持著披頭散髮穿著中衣赤著腳的狀態——不是他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二樓的一切都在傳奇高手的互拼中碎成了粉末,當然也包括衣櫃裡的所有衣服。
殷成自然是無可避免地大吃了一驚,但多年的默契讓他並不多言,只是以目示意出自己的疑問——我的老大啊這還是在大過年呢您這究竟是在玩些什麼?
想起之前來路上暗衛稟報說二樓曾傳出激烈的打鬥聲,殷成心底暗想——該不會是和那位吵架打架了吧……找我來安慰?真是奇怪了,這麼多年都是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怎麼居然都鬧到打起來了——於是殷成心裡閃過無數猜測。
凌傲天知道殷成這傢伙肯定是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不過他也懶得多說,只是眉目間略顯疲憊地擺擺手,示意殷成跟著自己上樓。
殷成繼續心思活躍各種亂想,不過表面上依舊無比淡定不動聲色地跟隨在自家老大的身後。
於是他們上到二樓,於是殷成悟了——原來老大是沒衣服可以換了……隨即又想——這是爭啥呢能弄得這麼激烈?
任由殷成目光古怪地打量著除了碎末什麼都不剩下的二樓,凌傲天微微苦笑著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了……”
殷成略略謹慎地說:“幫主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屬下。”
凌傲天扯了扯嘴角,說道:“跟我來吧……我需要……一些建議……”說著就繼續邁步向三樓而去。
殷成大概猜到會看到什麼,因為他知道步驚雲肯定還在天下第一樓裡,不在一樓也不在二樓那肯定是在三樓——不過等他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震驚得想要自插雙目了……
看著那個倒在血泊裡渾身上下還在微微顫抖的不斷滲血的熟悉身影,再看看一臉平淡只微微有點兒糾結的幫主大人——殷成無可抑止地打了個冷顫。
凌傲天緩緩地走到步驚雲身前,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步驚雲也十分勉強地睜著眼,繼續倔強而仇恨地盯著凌傲天看,一時間兩人都默默無語。
殷成終究是受不了這種越發詭異的氣氛了,而且殷成心裡一直在默默流淚——蒼天啊大地啊,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懂不懂?到底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