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竹葉飛舞中,青白兩襲身影相對靜默,夕陽餘暉暈染出幾許淡淡哀愁。
手撫面前之人宣墨黑髮,感受著指間簌簌滑落的冰涼青絲,我悵然幽嘆,“逸兒,現在師父沒什麼能教你了,以後就靠你自己了。師父有必須要做的事,不能再帶著你,跟著師父會很危險的,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冷若冰霜的面容一如平常的淡漠自如,清冽目色傾注在我臉上,眸中不起絲毫漣漪,喃喃輕喚,“師父!”
我將親自細心整理的青色包袱斜背在他背上,不捨地抱住他的頭,側臉貼著他漆黑的發,目光投向蓮花飄香的清幽池塘,“逸兒乖,謹記師父的話,好好保重自己,以後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嗯。”他將頭埋在我頸邊,似有似無的輕應隨風消散。
望著那熟悉青影隱沒入竹林深處,離愁別緒潮汐般在心中漲落。以後沒有人給他做飯洗衣,沒有人在他晚上做噩夢的時候安慰他,沒有人在他風寒的時候照顧他,沒有人給他吹笛子聽……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曲終人散清姿沒,回盼流連間,盡道悲涼如水的惘然。
造化弄人,殊不知,歲月輾轉之間,我們三年後在苗疆鳳凰之城重逢,竟會立場反目,捲入一場空前絕後的浩大爭鬥之中,那時的他,也已經不似從前。
不幸中的萬幸,我並非孤身一人啟程,而是與揚州三傑和日本陰陽師同行。不久後便是一年一度的武林盛會,最近俠士都紛紛趕往華霖樓,連雲山莊和華霖樓同處蘇州城。平井助則有使命在身,必須去連雲山莊完成他師父的囑託。
幾番風雨迢迢行來,路上不免與同樣趕赴蘇州的江湖豪傑相遇,揚名揚州的三個年輕俊傑則為人友善地與俠士們攀談,順便請教一些事宜。
風雨潛行中,我一直隱身於白色斗篷之中,以帽簷遮面避人,遠離任何陌生面孔。畢竟兩卷天書都在我手中,暴露身份只會給身邊之人帶來危險。
夏日燥熱午後,閒雲潭影日悠悠,倩林風吹動流嵐,飛鳥投林,十載西湖,一湖清水映日生華,傍柳繫馬,紅泥古道旁雜草叢生。
我收回落在黃塵古道上奔逃的十幾個黑影上的視線,盛滿悽清與無奈的嘆息幽然逸出嘴角,收鞭束腰,轉身就坐於湖畔一塊稜角突兀的巨大岩石上。
朱瀟和白修氣定神閒地彈去衣上灰塵,倚綠柳而坐,慕容清將馬背上馱著的包袱解下,從中取出一個淡褐紙包,轉身向我們走來。
旁邊不遠處的日本陰陽師手捧奇特法寶練習陰陽術,以波盪白光碟機除身邊汙穢之氣,淨化一片清空,以保持身心潔淨。
日夜兼程的戰鬥讓我們旅途變得異常艱辛。精密統計之下,現共三批人追殺我:一批來自魔教,一批丞相,另一批估計是少莊主他叔叔派來奪天書的。
一陣微醺夏風吹過,滿湖蓮花在湖泊中輕輕晃動,一如仕女柔軟腰肢,清新花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流轉的清波飄灑在湖畔安靜如水的一行人身上。
我垂首抱腿,臉隱入低垂帽簷的陰影中,盯著草地上悠悠而過的成隊螞蟻,幽幽啟唇,“大哥,二哥,三哥,我還是獨自上路吧,你們不用陪我了。”
朱瀟接過遞來的解渴話梅,送與我面前,“四妹,你說什麼呢,我們怎能丟下你呢。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要追殺你,讓你獨自一人豈不更危險?”
我隨手捏起一顆晶瑩話梅,含入口中,冰涼酸甜的清爽味道在口中彌散開來,撇嘴黯然道,“我也不知道魔教的人為什麼追殺我,另外兩批人追殺我的原因我現在不能說,等到了蘇州自然會告訴你們,請哥哥們見諒。”
第二卷 第三章 狹路相逢(一)
“這麼善良可愛的四妹怎麼就這麼不幸呢?”
“可能是老天看我太無聊,就給我找點驚險刺激,為我增添生活樂趣。”
揚州三傑搖首低笑,令揚州無數少女傾慕的俊朗容顏上帶著憐愛笑意。
白修給陰陽師送去話梅後折回,掀袍就坐我身側,摺扇迴旋敲中我頭頂,唇角盪開一絲優雅弧度,“四妹就是四妹啊,都這樣了都還能開玩笑。”
我正撓頭傻笑,卻在眼光觸及草地上正虎視眈眈爬來的一條綠紋花蛇時,還未化解的笑瞬時凝固,全身都為之一震,寒毛悚然倒立。
“蛇啊!”
一聲驚呼有如驚雷從天而降,將這一片安寧舒暢打破,眾人齊齊回眸間,我惶恐已極地縱身躍起,白色斗篷脫身飄下,緊隨一道筆直綠影閃電般飛追而上,細長舌蕊倏然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