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自己的私事,高文舉開始琢磨關於這次奉命接管四川平叛事宜的公事。他和曹瑋張齊賢等人反覆推敲過,認為官軍在民心方面本就做的不好,此次在張均擺空城計之時又做了那麼多讓人憤慨之事。如此一來,搞的張均大得成都百姓支援,成都城又是罕見的堅固,因此一時難以攻下也在情理之中。這次的事,便與前兩次的事情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了。前兩次是傅潛和楊瓊根本就在與朝廷對著幹,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才不得不使非常手段。可這次不同,這次是雷有終有心無力,他已經盡力了。這種情況下,對於雷有終和他帳下的將領們來說,只能鼓勵,而不能太過蠻橫壓迫,否則將大大的打擊全軍將士的積極性。
如今雙方的僵局擺在那兒,自己所能解決的事情就只有兩個,一是幫平叛軍上下頂住朝廷來的壓力,大夥不是不努力,而是的確有難度。二就是瓦解對方的群眾基礎,使叛軍失去群眾支援,盡最大程度的削減叛軍實力,然後尋機將其消滅。應該說,這是解決眼前困境最穩妥的兩個方案,而且這兩條方案互不衝突,可以同時進行。正因為這個原因,高文舉此次入川才沒有像前兩次一樣搞突襲,而是一路上不急不緩的趕路。一是他要不斷收集關於成都叛軍的資料分析眼前的形勢,二是他也不想給雷有終他們一個不好的印象。
可是他哪裡想的到,只因為他被任命為黜治大使的訊息傳到軍中,就已經引起了全軍的恐懼,從而使平叛軍上下突然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使得全軍上下不得不拋棄固有的成見,空前的團結了起來,將戰鬥力發揮到了最大,隨後在短短一天之內就把原以為永遠打不破的成都城給“擠”開了沒錯,是擠開了,並不是打破了。即使是官軍從城頭擠上去一點點蠶食叛軍力量,最後將全城拿下。成都城也沒有被打破此城之固,可見一斑。
在高文舉等人看來,平叛軍之所以戰力低下,軍紀渙散,和軍隊的成分複雜有著極大的干係。雷有終雖是名義上的大帥,但帳下諸將都各成體系,難免在合作和配合上有著不可消除的分歧。如何消除這種成見和分歧才是提高戰鬥力的關鍵要是高文舉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居然有如此強悍的作用,哪裡還會費這麼大的勁,去思索如何將各懷心思的雜軍統一起來擰成一股繩?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當李繼昌的信使找到他,請他整整趕到成都坐鎮大局時,根本不敢相信成都城已經被攻下的緣故。
“我有那麼可怕嗎?”高文舉看完李繼昌的信,簡直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的名頭如今居然已經有如此大的威懾力,真是莫名其妙可眼下並非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李繼昌如此著急著來請他坐鎮成都,卻是因為雷有終在攻下成都城之後的作法,實在太過殘忍了。
九月初七日夜,官軍從城南率先攻入成都城,隨後東城西城和北城先後告破。整整一夜,平叛軍都沒有停止推進,可讓人無奈的是,一直等到官軍巷戰了一夜,到天亮時卻依然沒有發現張均和叛軍主力。這讓官軍上下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有著上一次刻骨銘心的教訓,唯恐此次又是再一次的空城計,官軍先將四門牢牢守住,然後撒開大網,全面鋪開,在城中進行清剿,為了避免被叛軍偷襲,官軍在城中所有主幹道都放起了火,將全城點成了不夜天。
初八日,清剿繼續進行。為免叛軍像上次一樣隱藏在民居中對官軍進行突襲,這次的清剿完全的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方式進行。每過一處,必將所有人都趕出門來梳理一遍,但凡與叛軍有過瓜葛牽連的,一率當成叛軍餘孽來對待。
張均在成都城的這一段日子裡,幾乎把所有的成都青壯都強行徵召到他的陣營之中去了。連那些有幾分力量的民夫,都免不了被刺上個“民夫”字樣,以保證在軍情緊急之時,徵召的這些民夫容易管理。城被攻開之時,張均早就悄悄帶著自己的主力逃跑了。這些被強徵的百姓們一看情況不對頭,自然是趕緊除下身上的衣甲,悄悄溜回家去了。
可是官軍這次清剿,卻將這些東西都當成了與叛軍勾結的罪證,所以臉上刺了字的人,一率當成叛軍餘孽被集中起來,稍有反駁或者頂撞,一概就地格殺只這一日一夜,成都城中被殺的人就超過六千之數而被認定為叛軍餘孽的,更是超過了五萬人這幾乎就把成都城中的精壯勞力一網打盡了。
本來將這些被迫從賊的人集中起來最後再行篩選也是很常見的手段,可歷經整整一日,直到傍晚,城中裡裡外外都被捋了一遍,卻還是沒能發現張均蹤影,這讓雷有終很是鬱悶,問來問去也沒能問出個結果來。直到初九日,重陽節當日才收到訊息,說張均已經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