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告訴自己的得意弟子,契丹在崛起起初,設立了八王共立的斡魯朵大帳,每個斡魯朵大王都有著平等於皇帝的權利,他們便像是中原春秋時候的諸候。在皇族受到威脅的時候便會發兵勤王,而平時則下馬放牧。這種機制在立國之初的確為皇權起到了極大的輔助作用。可是契丹國在吞下了石敬塘送上的燕雲十六州之後,一切都變的不同了。接觸了中原文化,有先見之明的高明人士都覺得這種中原生活更適合國家統一和發展。但是很不幸的是,想要照搬這一套的幾位皇帝都先後被那些早就享受慣了與皇權平等的斡魯朵大王們的反擊,期間幾度廢立,殺的血流成河,差點把好好的一座江山就此葬送了。結果在幾代人的努力之下,最後就形成了現在這種一國兩制的南院北院制度。
南北院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契丹國內兩種截然不同的執政理念的衝突,表現上看,這種妥協的辦法使國內的各股力量暫時得到了平衡,但同時這種妥協也制約了契丹向一個大國強國的發展趨勢。這種情況下,先帝駕崩之後太后採取了韓德讓等漢臣的策略,開科取士,取消奴隸制度,提高漢人地位等種種手段,使得契丹國全國迅速的擰成了一股繩,國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讓斡魯朵那些大王們在潛移默化中接受漢化,習慣漢化,最終完成漢化。這是好事,也是解決斡魯朵制度與皇權統一制度衝突最妥善的方法。
本來按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再過上五六十年,經過一兩代人的努力,契丹必將完全實現權力集中,從而邁入更輝煌的時代。如果南面的大宋再這麼不思進取,過上五六十年,契丹取代大宋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但絕對不能完成靠著戰爭。如果契丹依舊沒能完成這種轉變,那麼取代宋國統治中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搞的不好,連燕雲十六州的漢人們最終也將倒向更適合漢人生存發展的宋國。
可惜,正如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一些有著遠大目光的高人一樣,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有一些為了眼前利益而枉顧大局的鼠目寸光之輩出現。今年早些的八王逼宮便是明證。那些手中掌握著各自獨立的斡魯朵王爺們,認為這種漢法統治終將會使自己的權利旁落,居然聯合起來向太后施壓。雖然最後的結果是以國號改回契丹向他們來表示絕不會改變立國初衷,但這種動輒威脅皇權的行徑無疑使的太后和韓大人產生了危機感。於是,便有了這次南征。
綜合抽調兵力的情況稍一分析,耶律隆慶再蠢也明白了這是韓德讓和母后他們聯手用宋國的大誘餌設了一個借刀殺人之局。透過這次南征,既要達到掠奪財富的目的,又要實現削弱各部兵力的目的。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很聰明的聽從了恩師臨終前的吩咐,對此事絕不插手,能不沾儘量不沾,反正二十萬大軍差不多都是從八位斡魯朵大王手下調來的精銳騎兵。打贏了做為距離宋境最近的他興許也有一碗殘羹剩湯享用,打輸了的話折的也是八位大王的人馬。回頭母后再要收歸權力的時候,那些手上沒了兵力的大王們也就只能像沒牙的老虎一樣俯首貼耳的乖乖聽話,否則等待他們的就只有一條不歸路。
明白這其中貓膩的耶律隆慶儘管帳下有著不下十萬精銳的漢軍,但他在被要求配合契丹騎兵做一些掩人耳目的假動作時依然一點怨言也沒有,很樂意的先是將大軍擺出陣勢來,安營紮寨之後再等著騎兵們將自己的步兵逐一換下。打吧,打的越亂越好,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就在幽州城裡做我的逍遙王爺也就是了。
抱著坐山觀虎鬥冷眼旁觀的耶律隆慶在目送著契丹騎兵風捲殘雲的衝入宋境,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接到了調令,命令他發兵三萬,一定要在三天之內把遂城拿下。骨子裡早已把自己當成漢人的耶律隆慶很不情願讓自己手下計程車兵們為這種毫無意義的戰爭去送死。恩師說的對,在遇到侵略時,保境安民是軍人的天職,就算是亡命沙場,馬革裹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皺一皺眉頭都不是好漢。為了實現一些並不現實的空虛目標,在陰謀詭計中莫名其妙的去送死,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可是很不幸,別人都可以推辭,唯獨身為皇帝胞弟的他卻無法推辭。直到這時候,他才明白恩師當時為何不願意向他明言這其中的陰謀詭計了。的確,如果他並不知道這其中的種種根源,那麼於公於私,在這種大戰面前,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若是母后真的從頭到尾都不用他的漢軍,或許他還會心生怨念,認為這是輕視他帳下漢軍的不公正待遇。但當他得知這次聲勢浩大的南征不過是個借刀殺人之局之後,便恨不得馬上帶了自己這點人馬離的遠遠的。可惜呀,雖然母后有借宋軍之手削弱契丹諸王兵力的意思,可一萬多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