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局勢下;公(李渾)能否守住洛水防線?”
他都不提反攻伊闕了;直接說能否守住伊闕;這代表他對戰局很悲觀。昨天他到洛水以南轉了一圈;到顯仁宮與李渾私下交談了一番;然後直接回自己的府第了;既沒有去越王府向越王稟報洛水之行的結果;也沒有去皇城與樊子蓋、元文都等中樞大臣具體商議;而是自作主張;擅自派出了自己的三個弟弟;一個向東而去;兩個向西急行;很明顯是要集合宗室力量做什麼事了。
楊恭仁的政治風格向來以沉穩著稱;但這一次他不論是應越王楊侗之邀積極復出;還是未經聖主同意就私自呼叫宗室力量;都犯了政治上的大忌;表現得很衝動;很急切;有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險豪賭的意思;這就不能不讓知情者深思;到底有多大的危機迫使楊恭仁不得不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傾力一搏?
楊恭仁肯定知道什麼秘密;再聯想到楊恭仁“復出”後第一個見面的人就是國公李渾;再聯想到黎陽方面的蠢蠢欲動;答案便呼之欲出了;而這個答案讓所有知情者都有窒息之感。
如果黎陽的楊玄感;與在律法上距離皇統距離最近的齊王;結盟合作;聯手動軍事政變;那麼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即便軍事政變最終以失敗而告終;但由此掀起的席捲整個中土的大風暴;必將把無數貴族官僚捲入地獄。
這是有前車之鑑的;遠的有二十多年前的尉遲炯王謙司馬消難的軍事政變;近的有九年前漢王楊諒動的軍事政變;雖然他們都失敗了;但給他們陪葬的貴族官僚;還有無辜軍民;卻多達幾十萬人;駭人聽聞;慘不忍睹。如果東都即將掀起的風暴與前兩次的風暴如出一轍;那麼這次死在風暴中的人肯定比前兩次還要多;原因很簡單;這次風暴的中心在中原;在京畿;在東都;在貴族官僚最密集的地方;在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在朝堂上矛盾衝突最為激烈時期;所以風暴過後;東都乃至京畿甚至整個中原都有可能變成廢墟。
大堂上沒有人說話;氣氛很壓抑;又是盛夏時分;即便堂上擺了很多冰塊;但依舊酷熱難當;個個大汗淋漓。
楊恭仁神情嚴肅;目光銳利;緩緩掃視眾人之後;繼續問道;“你們誰親臨戰場?誰身先士卒?誰曾與叛軍面對面的廝殺?你們是否真正瞭解叛軍的真實實力?”
還是沒有人說話。
楊恭仁嘆了口氣;又問道;“你們都知道伊闕匪夷所思地丟失了;那麼你們是否深思過;固若金湯的伊闕為何會丟失?假如你們深思了;並且估猜到或者已經知道伊闕失陷的真相;那麼某問你們一句;同樣固若金湯的東都;是否會因為同樣的原因;同樣匪夷所思地失陷?”
鴉雀無聲;大堂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我們的命運與東都休慼相關。”楊恭仁的聲音很低沉;很憂鬱;甚至有些莫名悲傷;“某知道你們之所以爭吵得如此激烈;都是想最大程度地保障自身之利益;但某必須提醒你們;你們能否保障自身之利益;前提是必須保障東都之安全;保障國內政局之穩定;保障聖主在東征戰場上取得勝利;如果東征功虧一簣;如果國內政局惡化到極致;如果東都陷落京師罹難;你們是否還能保障自身之利益?”
這是政治常識;人人皆知;而楊恭仁在如此重要場合;重要時刻;闡述這些簡單的政治常識;說得直白而尖刻;其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警告東都的軍政高層;而是另有圖謀。
楊恭仁的目的是什麼?大堂上的軍政大佬們都是聰明人;心裡一清二楚;只是誰也不敢宣之於口;誰也不知道楊恭仁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牌”;但有一點很肯定;既然楊恭仁已經下定決心;那麼證明他肯定有相當的把握;否則豈不是自取其辱?
“聖主遷都;激化了兩京矛盾;而這個矛盾在危機時刻只會無限制地惡化局勢;甚至會危及國祚存亡;這一點毋庸置疑。”
楊恭仁語出驚人。這句話說得太直白了;直白得讓這些軍政大佬們心驚肉跳;雖然兩京矛盾不可調和是公開的秘密;是這些年來政治鬥爭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誰也不願挑明;挑明瞭衝突就更激烈了。現在楊恭仁挑明瞭;為什麼?原因只有一個;西京是這次風暴的最重要的幕後推手;而目的就是要摧毀東都;重新奪回中土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地位;重新奪回在西京看來本屬於它的巨大利益;而這嚴重危及到了國祚存亡;嚴重傷害到了宗室根本利益;所以楊恭仁不能忍了;宗室也是忍無可忍了;所以楊恭仁積極“復出”;更不惜代價要傾力一搏。
“這場危機的爆已不可避免;我們只能竭盡全力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