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控弦倒在血泊中,被數不清的戰靴馬蹄遍遍踐踏。
在突厥戰陣的中間,在狼頭纛旗下,一個頭戴狼頭兜鍪,身穿亮銀重鎧,手執長矛的騎士,突然抬頭望天,緊緊盯著飛翔的鷂鷹,眼中露出複雜之色,嘴裡喃喃發聲,不知道他是期望自己像鷂鷹一樣肋生雙翅飛出重圍,還是希望鷂鷹能把雲豐帳全軍覆沒的訊息送出去。
鷂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振翅而去,留下一臉絕望的長矛騎士。
“嗚嗚嗚”一陣急促的角號聲突然沖天而起。鷂鷹調轉方向,直射角號大作之處。遠方一支兩三百騎的霫族軍隊突破了重圍,縱馬狂奔,而後方則有一千餘契丹控弦如潮水般衝了上去,轉眼間就淹沒了霫族控弦,連人帶馬一掃而盡。
鷂鷹飛臨上空,看到的只是一地死屍,除了失去主人的戰馬在屍體間揚首悲嘶、踟躕不去外,看不到一個活人。
鷂鷹盤旋數圈,猛地飛天而起,縱聲長唳,聲音裡充滿了悲傷和絕望,主人在哪?
。。。
第九百零八章 杳無音訊
十一月十七,上午,步利設阿史那咄爾揮師再攻。
霫族的巴圖和蘇臺兩部控弦輪番上陣,奮勇攻擊,根本就沒有失敗者的頹勢,反而給人一種耀武揚威之感,而奚族聯軍堅守不出,就算前面是肥碩的誘餌也不再出擊,同樣的計策斬獲一次就夠了,對手不可能給你第二次機會。
午時前後,麝香城的遙輦控弦如期而至,一千餘騎,由都督遙輦克騰帶隊,但老郎帳的遙輦控弦依舊沒有蹤影,負責到老郎帳徵召控弦的都督薩馬希也是杳無音訊,這讓阿史那咄爾有了不詳之感。
老郎帳在少郎河下游,距離託紇臣水有一百五十六里的路程,如果出事,肯定與託紇臣水東岸的敵人有關,而目前託紇臣水東岸的大賀咄羅正帶著契丹諸部控弦急速後撤,唯一對老郎帳構成威脅的只有追殺大賀咄羅的中土軍隊。如果託紇臣水東岸的中土軍隊進入了少郎河戰場,並且第一個攻擊目標就是老郎帳,那目的就明顯了,就是要乘敵不備,包抄到敵人後方,把敵人合圍於少郎河戰場。
阿史那咄爾越想越是擔心,遂急告雲豐帳,請達幹阿史德特古爾南下廣豐前,要留下一部兵力確保雲豐帳的安全,確保己方大軍的退路,又急告饒樂城,請留守牙旗的吐屯阿史那扎蘭務必密切關注雲豐帳,高度戒備,一旦敵人攻打雲豐帳,試圖斷絕己方大軍退路,則十萬火急救援。
遙輦克騰拜見了阿史那咄爾,聽說遙輦巴林陣亡,遙輦勒圖重傷,從雲豐帳方向趕來的千餘騎控弦已折損過半,不禁大驚失色,遂匆忙會合遙輦勒圖,搞清了前因後果,只是此刻己方損失慘重已是小事,大事是薩馬希為何遲遲不至?為何至今沒有訊息?薩馬希本人是可信的,老郎帳控弦也沒有任何理由延誤不前,最大的可能就是老郎帳遇險,薩馬希和老郎帳控弦可能遭到了敵軍攻擊,否則絕無可能連個音訊都沒有。
這樣一分析,問題就嚴重了,這說明中土軍隊在突厥大軍抵達廣帳後,就已經開始行動了,已經從蒼耳河和託紇臣水兩個方向向少郎河推進,中土軍隊和突厥人的戰鬥即將打響,而遙輦部和烏丹城首當其衝,必定成為兩大強者角逐廝殺的犧牲品。
遙輦勒圖驚惶不已,與遙輦克騰仔細商量後,遂決定立即派人潛伏到烏丹城下,傳訊城內,請遙輦延磧做好長期堅守的準備,不惜一切代價堅守烏丹城,只要忍住不死,總有云開日出的時刻。又急召幾個地位較高的部落貴族,大家迅速達成約定,想方設法儲存實力,竭盡全力共度危機。
下午,戰鬥再次打響。步利設阿史那咄爾毫不猶豫,直接命令遙輦克騰率軍從中路出擊,而霫族巴圖和蘇臺兩部則從兩翼相輔。
遙輦克騰雖然對步利設的安排極度不滿,但咬牙忍了,大不了陽奉陰違,敷衍了事而已,敵人不出擊我就作勢攻一攻,敵人出擊我掉頭就跑,你能奈我何?
奚族聯軍堅守不出,以密集箭陣防守,間或派出小股馬軍往來遊擊。
馮鴻雖然看到了戰機,可以憑藉己方兵力上的優勢,集中攻擊一路,有效殺傷敵軍,但徐十三與夏侯哲的“針鋒相對”讓他噤若寒蟬,即便徐十三為其保住了廣豐戰場上的指揮權,不過考慮到安全,他還是決定謹慎保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不給夏侯哲抓住把柄的機會,自己自保還是綽綽有餘。
黃昏後,戰鬥停止,但是,隨著夜幕拉開,黑暗降臨,壞訊息也接踵而至,步利設阿史那咄爾的情緒也越來越惡劣。
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