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些叫一往無前,殊死一搏,說得不好聽就是狂妄自大,自尋死路。”
“何出此言?”崔鈺驚訝問道。
崔弘升也不隱瞞,直接透露了中樞機密,“白髮擊敗突厥人後,馬不停蹄,風馳電摯,直殺弱洛水,要利用突厥人暫時無法威脅安州的有利時機,集中力量擊敗東胡諸種,拿下東北全境。”
崔九、崔孝仁吃驚不已,而崔鈺則笑了起來,“這就是他的行事風格,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贏了就是奇蹟,輸了就是死,而他本一無所有,根本不在乎失去。”
崔弘升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繼續說道,“安州北征,有兩個結果,如果贏了,實力大增,割據之勢已成,要價必然隨之增加,談判難度更大反之,如果無功而返或者失利,長城內的條件隨之苛刻,談判也會愈發艱難。”
崔弘升指指案几上的詔令,“如今聖主拿出這一招,看似給了安州一條穩妥退路,實際上大大增加了變數,這其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白髮賊是不是刀?如果白髮賊就是刀,官和賊都是一個人,迴旋餘地就非常大,安東都尉府就能把自身職權發揮到極限,一方面把開疆拓土的武功呈獻給聖主和中樞,一方面則憑藉這一功勞,把安州所有叛逆的招撫和東胡諸種的歸附問題統統解決反之,如果白髮賊不是刀,安東都尉府和安州是對立關係,雙方沒有任何信任,那麼安州即便願意迴歸中土,其要價之高也難以想象,而聖主和中樞如果為了武功而向叛逆、胡虜妥協低頭,不但武功價值大減,威權也再遭打擊,所以不難預見,雙方達成一致的可能性非常安州自立甚至與突厥人結盟合作的可能性則大大增加。”
白髮賊是不是刀,聖主和中樞說了不算,崔弘升和裴世矩等知情者說了也不算,唯有白髮賊自己說了算,如果他說自己是刀,他首先就要承擔安東都尉府的義務,就是把開疆拓土的武功呈送給聖主和中樞,然後他才能享受安東都尉府的權力,也就是招撫安州叛逆和東胡諸種,但這個權力顯然有限,比如李子雄可以赦免卻不能回東都,比如阿會正可以封個小官但不能封爵奚王。
進了官場就要按照官場的規矩來,要嚴格遵從律法,誰也不能凌駕於律法之上為所欲為,所以安東都尉府實際上就是個陷阱,就是個牢籠,白髮賊承認自己是刀,等於掉進陷阱,把自己關進牢籠,任由宰割了。
當然,這還是在聖主和中樞信守承諾的情況下,一旦武功拿到手,東北收入囊中,他們馬上出爾反爾,甚至卸磨殺驢兔死狗烹,那白髮賊就白辛苦一場,都為聖主和中樞做了嫁衣,喊冤到找不到地方。
所以,聖主和中樞公開說,白髮賊不是刀,這是誘人上當,而白髮賊即便是刀,他也不可能承認,不可能眼睜睜跳進陷阱,雙方的你來我往很激烈,這就是變數,不確定的很多變數,而這一系列變數必然會增加飛狐叛軍出關的難度。
另外齊王對飛狐叛軍“虎視眈眈”,一旦在圍剿過程中成功招撫,不但贏得了戰功,還增加了實力,甚至還能借此機會順勢奪取燕北的控制權,而飛狐叛軍內部也意見不一,有堅守的,有投奔齊王的,有出關的,甚至還有南下永濟渠的,一盤散沙。
所有這些都是飛狐叛軍出關的阻礙,而若想克服這些阻礙,僅靠崔弘升、崔氏乃至冀北、幽燕兩地豪門世家的力量,還是太困難了。
崔家四人憂形於色,一籌莫展。
“不知道這道詔令傳到安州,白髮會做出何種選擇?”崔孝仁突然說道。
“這取決於安州局勢的變化,即便是白髮,在安州局勢沒有明朗之前,他也不會輕易做出決策。”崔九淡然說道。
“如果他贏了,安州局勢越來越好呢?”崔孝仁又問道。
“無從估猜。”崔九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們看著白髮一步步走到今天,雖然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但最終勝利者都是他,我們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同樣的事,換做你我去做,估計早就敗亡了,最好也就是困守一隅,而白髮卻已潛龍升淵,鱗爪飛揚。非常人行非常事,我們做不來,不代表他做不來,所以白髮即便主動跳進這個陷阱,某也不以為奇,危險中必有一線生機,我們看不到,不代表他看不到。”
崔孝仁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飛狐那邊可有什麼新訊息?”崔弘升問道。
“飛狐那邊來了個人,剛到不久。”崔九回道,“某已安排進城,明公若是心急,某現在就去探詢一番。”
“來了個人?”
崔弘升略感驚訝,崔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