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來,以此來報復御史,他就沒有考慮後果?”
徐世勣驟感窒息,眼裡掠過一絲惶恐。
“某無意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李風雲繼續說道,“翟讓要越獄,但必須得到郡守的暗中相助,而郡守不可能無條件幫他。某能逃出來,不是因為你要救某,而是因為郡守要某越獄。”
徐世勣驀然頓悟。原來這背後牽涉到了關隴貴族和山東貴族之間的鬥爭。那麼,郡守暗中幫助李風雲越獄的目的何在?
“你是山東人?”徐世勣問道。
李風雲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東郡郡守助我越獄,目的是激起關隴貴族之間的鬥爭,而山東人則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徐世勣越聽越是心驚,不禁想問一句,你到底是什麼人?身上到底又藏著什麼秘密?
“關隴人固然要自相殘殺,但面對居心叵測的山東人,則非常有默契,必然會聯手打擊。”李到這裡,慢慢舉起手中的橫刀,輕輕擦拭了一下刃口,然後長長吁了一口氣,“現在,你明白了嗎?”
徐世勣明白了,那位監察御史不但不會因為白馬大劫案而倒黴,反而會得到東都方面更大的授權,會在東郡及其周邊地帶大肆剿賊,藉機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在狠狠打擊河南地方勢力的同時,給山東貴族集團以重創。
既然有如此結果,東郡郡守為何還要以放走李風雲為條件,暗助翟讓越獄,繼而把翟讓及其家眷親族、親朋故舊全部推向死亡之深淵?翟讓及其勢力的滅亡,對他郡守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郡守為何還要這麼做?還有翟讓想必早已知道這個結果,但他為何還會答應郡守?難道郡守給他翟氏做出了什麼特別的許諾?
徐世勣不敢再往下想,也想不透,再說想透了也沒用,對他而言,當務之急是如何自救,是如何從這場風暴中拯救自己和整個家族。
“阿兄,可有拯救之策?”
“有!”李風雲擲地有聲,大手一揮,豪情萬丈,“造反,舉旗造反。”
徐世勣的心臟驟然猛跳,強烈的窒息感讓他頭暈目眩。造反?他從沒有想過造反,即便謀劃了白馬大劫案,他想到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由明轉暗,由白道轉黑道,做一個隱姓埋名、長年藏匿的賊而已。造反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與皇帝作對,與東都抗衡,與強大的衛府軍作戰,意味著死亡,九族盡誅。
難道東郡郡守的最終目的,就是要逼著翟讓造反?翟讓造反了,對東郡郡守,對他背後的大權貴,對整個山東貴族集團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徐世勣想不通,想不明白,他毫不猶豫的否決了自己的假設。
“膽怯了?”李風雲緩緩站起來,望著徐世勣,目露不屑之色,“畏懼了?害怕了?”
徐世勣低頭不語。
“你、翟讓、單雄信都不敢造反,都不敢像當年的陳勝吳廣一樣義無反顧的舉起義旗,以破釜沉舟之決心與貴族鬥,與官府鬥,與命運鬥,與天地鬥,為什麼?因為你們有家有口有親朋故舊,你們都放不下曾經的地位、權勢和財富,你們始終抱著一絲幻想,幻想這天上的陰雲總會散去,陽光總有一天會重新照射到你們身上,正義終究會戰勝邪惡,你們的冤屈終究會昭雪,然後你們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翟讓還是做他的沒落貴族繼續奔走在仕途上,單雄信還是做他的一方富豪繼續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你還是做你的鉅商富賈繼續為財富而勞心勞力。”
李風雲猛地舉起橫刀,架在了徐世勣的脖子上,厲聲叫道,“你錯了!你們都錯了!看看這把刀,這把刀已經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你已經一無所有了,你除了在臨死之前發出一聲不屈的吶喊,你還有什麼?你什麼都沒有!今日的你,就如當年被困大澤鄉的陳勝吳廣,除了五尺身軀,除了一身力氣,除了滿腔憤怒,除了對正義和公正的渴望,你還有什麼?”
徐世勣心神顫慄。李風雲振聾發聵的一番狂吼,就像一柄從天而降的大鐵錐,撞碎了他的心,撕裂了他的信念,讓他轟然崩潰。他就那樣呆呆的站在湖邊,一動不動,身心完全沉浸在一個黑暗的世界裡,他在暗黑中尋找著光明,而光明杳無蹤跡。他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在恐懼中無助的哭號。
阿兄要造反!徐世勣終於撥開了籠罩在李風雲身上的迷霧,看到了真相。原來李風雲要造反,他是中土律法中最為深惡痛絕的叛大逆者,怪不得有人不惜代價要殺他,而又有人不惜代價要保護他,挖掘他的秘密。
阿兄蠱惑我們造反!不論之前做大賊還是做小賊的爭論,還是早間在庫房中對翟讓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