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梁郡、彭城郡和魯郡的鷹揚府軍隊都到了邊境一帶,對孟海公虎視眈眈。孟海公剛剛舉旗,實力不濟,根基不穩,而東平的帥仁泰、霍小漢也是一樣,雙方遂一拍即合,聯手共抗官軍。”
徐世勣看了一眼房獻伯,突然問道,“孟海公是不是邀你共襄義舉?”
房獻伯點了點頭。
“你如何打算?”徐世勣追問道。
“暫無打算。”房獻伯笑道,“東征結束,大軍歸來,局勢會急轉直下,所以此刻舉旗,極不明智。”
徐世勣嘆了口氣,“只怕局勢會越來越亂。”
房獻伯搖搖手,“大郎毋需擔心,就算局勢很亂,對你徐氏也不會有太大影響,說不定你徐氏還能乘機大撈一筆。”旋即想到什麼,房獻伯當即問道,“大郎為何說局勢會越來越亂?”
“大河南北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下雨了。”徐世勣神色憂鬱地說道,“去年水災,顆粒無收,假如今年大旱,再次顆粒無收,你想想,會有多少人陷入絕境?再加上舉旗造反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不事生產,都去搶劫擄掠,最後搶誰的?所以不難預見,局勢會越來越亂。”
房獻伯經徐世勣提醒,頓時想到了孟海公為何去鉅野澤了。這時節田地裡都是青苗,莊稼正在生產,沒有吃的,只能去湖裡撈魚吃。還有就是你現在把濟陰郡鬧得天翻地覆,最後田地荒蕪,大家都沒有吃的,義軍如何生存下去?孟海公的頭腦還蠻清醒的,不願禍害自己後院,跑去搶別人家裡的糧食,高明。
房獻伯決定即刻告警孟海公,擔心大旱,一旦今年大河南北遭遇旱災,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乘著現在還能搶到糧食的時候,趕緊囤積一些,以免危急時刻連草根都吃不上。
徐世勣飛一般趕回白馬。
徐蓋看到兒子風塵僕僕、臉色憔悴,十分心痛,趕緊吩咐傭僕上酒上菜,讓兒子好好補一補。
徐世勣也確實疲憊,不過休息之前要把肚子問題解決掉,還有就是與父親談一談正撲面而來的危機。
徐蓋一張口,卻是徐世勣的婚姻大事。徐氏少主,富二代,一表人才,求親的人早已踏破門檻。徐世勣哭笑不得,這都火燒眉毛了,徐氏岌岌可危,家中大人卻一無所知,竟然還優哉遊哉的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再說,徐世勣的眼界現在也高了,不要說商賈之女,就連普通官宦女兒也看不上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一旦俺也王侯將相了,是中土的新貴族了,最起碼也可以與二三流世家聯姻吧?至於像崔氏那樣的超級豪門,徐世勣連想都不敢想,那就是天,高攀不上。
“大人,你最近身體好嗎?”徐世勣放下筷子,關心地問道。
“好,硬朗得很。”徐蓋笑呵呵地回道。
“外面的事,你最近可察覺到甚?”
“白馬風平浪靜,沒甚事。聽說河北和齊魯那邊的形勢越來越不好,很多平民沒有活路,揭竿而起造反了。還有就是濟陰郡的孟海公,他竟然也造反了,他乃周橋富豪,怎會沒有吃的?”徐蓋笑容漸斂,望著徐世勣問道,“你從彭城回來的路上,是不是見到他了?”
徐世勣搖搖頭。
“你結交的一幫兄弟,為何都是些無法無天的悍賊?”徐蓋嘆道,“翟讓、單雄信如此,孟海公也如此,如此下去,必然會連累到你。”
“何止會連累到某,還會連累到徐氏一族。”徐世勣正色道,“眼前便有一個危機,大人竟沒察覺?”
徐蓋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齊魯、河北局勢不好,叛賊多,但距離河南、距離白馬還是有一段路程。濟陰孟海公雖然造反了,但未成氣候,短期內還不會對徐氏形成致命威脅。徐蓋思來想去,看不出來眼前有甚危機。
“大人,大河南北很長時間沒有下雨了,今年恐怕有旱災。”徐世勣提醒道,“去年水災,禍害了大河兩岸,今年若再爆發旱災,受災的就不止是大河兩岸郡縣,恐怕會蔓延到整個山東。”
徐蓋嚇了一跳,再一想又不以為然了。大河沿岸的確有一陣子沒下雨了,這影響到了莊稼的生長,但現在不下雨,不代表整個夏天、秋天都不下雨;大河沿岸不下雨,亦不代表整個山東地區都不下雨。徐世勣的擔憂初聽有些道理,防患於未然嘛,但仔細一想,未必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了。
徐世勣卻是一臉嚴肅,十分鄭重,絲毫沒有誇大其詞的意思。
今年山東大旱,他是聽李的。李風雲也沒有鄭重其事的說,只是在那個山谷中偶爾提及。李風雲對未來局勢十分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