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多嘴請教一句——您諸位沒黑沒白的值守了這許久,倒是拿住了一兩個想來清華園搗亂的惡人沒有?能進清華園的道路也挺多的,就您諸位這麼些人,怕是也守不全吧?”
都沒等金羅漢開口答話。站在金羅漢身邊的幾個鏢行達官爺,已經很是豪橫地接應上了那學生的話茬:“四九城裡一多半身上帶藝的人物,眼下都攏在清華園左近了。哪條道路上都有人把著,有動靜了一聲吆喝就能有人過去幫著扎住場面,哪兒還能有敢來乍刺兒的呀?”
“這兩天倒是真沒見著有敢朝著清華園裡撞的外路人物——可只要那幫子外路混賬玩意敢來,那咱們就管保能收拾得了!”
“攏住了護在清華園外邊的可不光是咱們這些明面上的主兒,暗地裡可還有人貓著吶!您諸位讀書人只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好生做著學問就是!旁的事由。自然是有咱們先盯著。。。。。。。”
含笑朝著那些跟自個兒搭上話茬兒的鏢行達官爺點著頭,那倆抱著書本的學生又再與金羅漢客套了幾句。這才朝著清華園裡走去。也不過是一壺茶的功夫過後,那倆學生已然空著手走了回來。照舊是客客氣氣與金羅漢等人扯過幾句閒篇兒之後,方才朝著清華園外亮著幾處燈火的街面上走去。
眯縫著眼鏡,金羅漢直等到自個兒再也瞧不見那倆走遠了的學生,臉上始終掛著的笑模樣方才驟然冷了下來,低沉著嗓門朝聚攏到自己身邊的幾個鏢行達官爺喝道:“今兒倒是都挺靈醒的?怎麼著,都瞧出來了?”
慢悠悠耍弄著手中鐵尺,一名五短身材的鏢行達官爺很有些不屑地哼道:“就這麼個毛兒都沒長齊全的主兒,身上到處都走風露怯,也都能學著場面上人物來探路聽風,這日本人感情是沒人用了?跟師孃學出來本事的主兒也拿來使喚上了?”
把攏在背後的虎撐重又抖擻開來,另一名胳膊要比尋常人長了不少的鏢行達官爺也是一臉的鄙夷模樣:“清華園裡的先生早都得了信兒,每天一放學就都叫自個兒的學生早早回了家,晚上也不會叫學生再進清華園,防著的就是外人假名偷入,更是存著一份叫學生避禍趨吉的善心——估摸著這倆裝成了學生的空子,也就是真不知道咱們早防著這手,這才能琢磨出來裝扮成學生探路聽風的主意吧?”
用力一抖雙臂上戴著的十八個金環,金羅漢盯著遠處乍然間明滅了三次的燈火,狠狠地咬了咬牙:“四九城裡鏢行、打行,青幫、洪門,捎帶上旁的一些不好說也不能說的場面人物,這些天全都攏起來護住了清華園。就這要還叫那些個日本人得了手,往後這四九城裡,咱也都不用出門見人了——那倆假扮學生的人物已然叫咱們綴弦兒(注1)的人馬盯上了,去個腿腳快的跟虎大爺言語一聲,聽聽虎大爺交待下來的是個啥章程?”
都沒等那忙不迭答應了一聲的鏢行達官爺扭頭挪步,金羅漢身後的黑暗之中,已然傳來了虎大爺那震得人心頭髮悶的低沉話音:“都扎穩了架勢甭動彈,咱們鏢行裡頭的孩子,只管封住了明面道路就成。暗地裡那些個能進了清華園的路徑,自然也有打行裡的好手操持拿捏!虎踞山崗、豹走密林,各自把住了一口食兒就成!”
返身朝著從黑暗中大步走來的虎大爺深深一揖,金羅漢很是帶著幾分詫異地低聲朝虎大爺說道:“虎大爺,咱們鏢行裡頭的人手,當真就只顧著自個兒眼前這一畝三分地?四九城中這麼多位場面上的人物公議護住清華園的時候,可是說好了不藏私、不溜肩,有十分力就不能只幹八分活兒的呀?眼睜睜就瞧著那倆探路聽風的主兒跑了,這日後要是。。。。。。”
伸手輕輕捋了捋顎下雪白長鬚,虎大爺臉上微微浮現出了一絲笑意:“方才不是說了麼?虎踞山崗、豹走密林,各自把住了一口食兒!咱們鏢行裡的孩子,平日裡走的是場面、守的是規矩!要說身上功夫,那也多少都能瞧得過眼!可要跟人比起這月黑風高才能做的勾當。。。。。。咱們還當真不是人家的個兒!”
耳聽著虎大爺那隻表三分意思的話茬,金羅漢頓時站穩了身子,原本身上不由自主寸上的勁兒也鬆懈了些許:“虎大爺,您說說。。。。。。另有高人去料理那些個日本人?”
“高人不高人的且不論,人家手裡拿捏的可都是硬火傢什,身上功夫也都不含糊!就這還且不論,人家身上披掛的那件衣裳。。。。。。可是能護身保命的!”
“護身保命?豬龍皮甲還是魚鱗坎肩(注2)呀?”
“光練功架、不動腦瓜,你這一身功夫練到如今,差不離也就到了頭兒了——這世上能護身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