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藥女,這件事我不能做主,施醫布藥者不可拿患者的性命兒戲,這件事我不能答應。”郭藥師無疑是個很執拗的人,阿容想要說服他絕對是個大難題。
好在這會兒有人已經相信她了,只見謝長青從門外走進來說:“《齊雲藥書》是毒手唐齊雲所留,這解毒方法不妨一試。”
謝長青都這麼說了,郭藥師再反對也只能由著,爺讓做,病人自己又上趕著,郭藥師看著這發瘋的三個年輕人連連嘆氣。
每個藥山都有蒸汽化露的蒸藥房,所以連東西都是現成的,只需要把伏龍草加上,人往裡頭一坐就成:“姚東家,能待多久待多久,多喝水,也可以吃東西,清淡為主。”
其實阿容的能待多久待多久,只是按她的認知,一個人最多待上個把小時就受不了了,到時候自然會出來。她可不知道得了她這句話,姚承鄴進去了就連著在裡頭待了好幾個時辰都沒有出來,她忘了姚承鄴有功夫在身,待在蒸汽房裡還不是小事一樁。
於是郭藥師急了,時不時的要開啟小窗去看一眼,看姚承鄴是不是還活著。當幾個時辰過去後,姚承鄴還在裡頭活蹦亂跳的,郭藥師就不由得讓人去把《齊雲藥書》拿了過來。
“都說是害死人不償命的一本藥書,沒想到卻是妙手鬼手。”這是郭藥師重新審視《齊雲藥書》後的感慨,如果不是阿容這麼做了,恐怕他仍然會帶著批判的目光去看這本藥書。
這時候如果唐齊雲泉下有知,應該會淚奔著說:“無知後輩,老子我驚才絕豔,哪是你們這些人能明白的,所以說還是穿越黨有力量啊!”
時間慢慢地流逝,漸漸的到了深夜,謝長青和郭藥師、阿容都沒有去睡,他們懷著不一樣的念頭在這裡等著。直到最後郭藥師困了睡覺去了,阿容也抱來了厚厚的袍子,守在火爐邊打著盹。
阿容打盹的時候沒見著謝長青,所以她才放心打著盹,但是沒想到她裹著袍子美美的睡覺的時候,那不見了的謝長青又出現在了蒸藥房外……
所以孩子,貪睡是不對滴!
34.藥室裡的冬雪與春意
當謝長青進蒸藥房前的藥室時,是夾著今冬的第一場雪走過來的,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遍地雪花,處處一片銀妝。
進藥室的時候,謝長青掃了室內一眼,見阿容裹著厚厚的絨毛袍子在那趴著,手上就迅速地把門搭子撩上了。先去看了眼蒸藥房裡的姚承鄴,還在那兒運功配合藥房裡的藥氣把毒逼出體外,於是謝長青就坐到了阿容旁邊的空位上。
起初的時候,謝長青還是一心一意地看著蒸藥房那頭,但後來就不自覺地看了阿容幾眼。
只見她這時睡得正香甜,睡容卻不怎麼安詳,嘴裡老像是在哼哼著些什麼,就沒個消停的時候。謝長青自謂見過不少美人,便是那傾國傾城的名花也是常過目的,但這姑娘卻以和旁人完全不一樣的方式蹦到他眼前來了。
就像此時藥室外的那場雪,就在那裡,就是那樣,好像一點兒也不起眼,但總讓人無法忽視。
這時她的臉上跳躍著爐裡的火光,暖暖的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輝,烏溜的髮絲與僅露出的那半邊臉上全是流轉的光澤,不可謂不動人。
“看來你在連雲山也未必過得好,最近經歷的這些事,大概讓你明白了什麼叫背叛吧!阿容姑娘,被人揹叛的滋味確實不太好是不是,所以以後不要再輕易相信任何人。這世上靠山山倒,靠水水乾,一個人最該相信的是自己。”謝長青不像是在為阿容的經歷而慨嘆,倒更像是想起了往事,嘴角也露著一絲苦笑。
“或許,連自己也不可信,有時候眼睛會看錯,耳朵會聽錯,心會被矇蔽。這偌大的世間,細一琢磨挺冷的,穿暖和一點吧!”謝長青長嘆一聲,伸手把拿來的毯子蓋在了阿容身上,心裡莫名地有些悲涼。
人越長大,朋友就越少,友誼這東西,只會越來越不純粹。出身在這樣的人家,能有多少情誼是乾淨的呢!
這時候倒有些憐惜起來,他當年且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而眼前這只是個小姑娘,再識盡人間苦痛滋味,也未必能承受。
謝長青其實是個心軟的人,但心軟的人一旦硬起心腸時,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而今夜這風雪夜裡,爐邊趴著的阿容勾起了他心底那些久不曾碰觸的角落,流水經年竟還是酸痠軟軟的。
正在謝長青慨嘆著的時候,阿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半夢半醒之間看到了謝長青的臉,於是半含半吐地喊了一聲:“謝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