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農人想了想小聲說:“你說像這些種藥的人腦子裡是不是都一個模樣,老把事往麻煩了想,就不能想點簡單的事?”
再小聲阿容都聽見了,她這會兒可正滿腦袋長蝨子的時候,啥小聲的話她都能聽得著,於是她起身部了一句:“那怎麼簡單?”
“你看那兒,草都長出來了,為什麼藥材會長不出來,藥材原本不就是山上的草,種不出來是因為你們的方法就錯了。嬌嬌嫩嫩的苗在溫房裡頭弄出來,不死也會死,還想長出來呢,純粹瞎胡鬧。你要直在外頭養苗試試,看它長不長,天暖和了你們這樣種更好,天要不暖和凍著還不怕病蟲。就眼下還地氣冷呢,開春就轉暖,表面上那塊冷是風吹的,把稻草一蓋上還能冷到哪兒去。”農人說得特直白,從前就覺得這這些種藥的太嬌貴著這些草草木木了,壓根就不明白越嬌慣著越慣得壞,就就跟人是一個道理。
啊……真這麼簡單,阿容也是精耕細作慣了的,壓根沒往這方面去想。不過一想又覺得人說得對極了,捂三凍九,人都該凍的時候凍,該扛熱的時候扛,何況是藥材。本來就是生長在深山野林裡,這些春生春長的藥材……其實沒這麼嬌貴。
“那我試試?”阿容遲疑地說道,主要還是慣性思維作祟,還是會有些懷疑。
“試,要你們這樣種下去,什麼時候才會有藥出來。”農人很肯定地答道。
於是阿容看了眼溫房,裡頭的種子還沒催出芽來,不過已經溫了幾天了,再出來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阿容就多問了那農人一聲,那農人就讓趕緊起出來,不過先得拿溫水把地澆一遍,讓種子有個過渡。一邊撒種子一邊蓋稻草,然後趕緊又再澆一邊加熱到四十度左右水,水一潑到地裡還會減些溫度,所以四十度算是剛好的。
辦完這些後阿容還是有些遲疑,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一旦觀念上轉不過來,就會對看到的事持懷疑態度,哪怕她覺得人說得很對也是一樣的。
直到幾天後翻了稻草看,見小芽從土裡冒出來,都長得旺旺的,阿容才相信,其實藥材的屬牲是雄性的,貧養兒貴養女嘛。這藥材可不就是得貧養著嘛,好好的在溫房裡催著,就得嬌養,要直接扔地裡凍凍,反而能長出來。
卻說這日裡,阿容走在街上,她是要回藥館去一趟的,穿過集市時正好看見有人推了一大車菜來賣。這時節的菜是貴的,那人卻吆喝得極便宜,阿容心裡有疑,於是就走過去看了眼。
“來買了來買了,五文錢一斤,都是五文了。我要遷到安縣去了,菜低價賣了嘿,都來看看,走過路過趕緊來了嘿……全是山上種的菜,放心了,哪能是水裡泡過的。藥師大人們不讓賣,難道我還有這膽不成!”
上前去看了,阿容也不反駁,只像是來買菜的一樣,拿了幾顆菜來看,掰了幾片葉子,發現有泥漿沉澱。這人竟然還說不是水泡過的,山上種的菜應該是泥沙,而且泥沙的顏色完全不同,這些菜裡的泥漿有些發青黑色。
放下了菜,阿容趕緊朝連雲山設在附近的一個診治點去,那裡不但有藥師,還有青河城的城守派駐著維持秩序的衙役。
把情況跟衙役說過了後,就有兩名衙役過去了,而阿容在原地則想著關於菜的問題。菜價越漲越高,已經漲到普通百姓吃不起的時候了,這時候又正是青黃不按的關口上。好在開春了,等下一茬兒快生快長的菜長出來,菜價就應該會降下“盛藥侍,你要是不忙,要麼在這裡坐會兒診,你看這隊伍,不知道得排到什麼時候去。今天從涇河外又來了一批病患,眼看著是越來越忙了,不知道上游什麼時候才能停下雨來。”一名藥侍指了指空著的診臺,示意阿容過去坐下。
“那也好,正好這兩天藥園沒這麼忙了,回頭我跟師父說說,這兩天就來這邊收治病患。”阿容當即就坐下了,這邊病人實在太多,看來今天是有位藥侍歇了,要不然不會有空著的診臺。
她才剛一坐下,就有衙役選了一些老弱病患過來讓她診治,在診治點的一般是相對病症比較輕一些的,加之阿容切脈又穩又誰,自然大大加速了。
正在阿容安安靜靜地診治病人時,在阿容旁邊的診臺上、一名藥侍正在診治的病患忽然鬧了起來,“你們胡說八道、我怎麼會患這樣的病,我不相信你,你和他們一樣瞎說……”
這會兒阿容正診治完一個病患,於是問了句後頭的藥女:“那邊診臺上怎麼了?”
“那名病患是霜花症、是前幾日過世的那名霜花症婦人的丈夫,今天他已經換了三名藥侍了,他不肯相信自己也得了這病。說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