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他回過頭時,那個說話陪著小心的人終於露出了身影。卻不是什麼身形瘦小形容懦弱的人,而是一個滿身綢緞衣裳,右臉上還有一條猙獰刀疤,看上去頗有些氣派的中年漢子。只是此時,他聽著那第一號手下的說法,哭笑不得之餘,卻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公子您放心,小的好歹也是這南京城裡的一號人物……”
“不就是開著全城最大的賭場,往平江伯和南京守備乃至於巡按御史等等要緊去處送銀子的,用得著那麼時時刻刻標榜自個?”沒好氣地橫了一眼過去,見其已經是連辯解的力氣都沒了,荊王方才背起了雙手,嘴裡低聲嘟囔了一句,“幸好只是讓你送信,真正辦事情,無論是楊郎還是蕭郎都可靠得很,除了他倆之外,還有我那九姑姑的寶貝女兒……”
當真正瞭解到荊王來信的內幕時,陳瀾才知道,自己對荊王的瞭解遠遠不夠。這位別出心裁的四皇子竟然根本不是捎了一封信,而是整整三封信
從楊進周手中接過了屬於自己的一封信,她見封口完全沒開啟,少不得看了楊進週一眼,卻見他無奈地衝自己攤了攤手:“沒辦法,蕭世子的那封信上寫得明明白白,每個人先各自看信,等都看完了商量時,要不要交換著看,大家再商量計較。”
帶著這一絲抹不去的狐疑開啟了封套,陳瀾立時展開信箋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還不等看完,那握著信箋邊緣的手就一下子攥緊了,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惱怒。此時此刻,她完完全全認同了蕭朗的話,沒錯,這位皇子確實最會支使人,也確實最會折騰人
蕭朗最早看完自己手頭的那封信,此時見陳瀾咬牙切齒,他哪裡不知道必然是荊王又出了什麼損招,連忙關切地問道:“夫人不要緊吧?這傢伙就愛胡說八道,要是說錯了話,就當他……當他沒說好了,等回頭等會合了他再找他算賬總之楊兄已經成功掌了江都衛,我這邊勉為其難再裝一陣子他也並不難,橫豎是丟他的臉。夫人不按著他說的做也沒關係。”
楊進周有些面色古怪地看了蕭朗一眼,見其絲毫沒覺得適才那話裡有什麼語病,索性別過了腦袋,竭力不讓其看見自己那已經有些忍不住的笑容。而陳瀾則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手把信箋塞到了袖子裡,臉上的慍怒倏忽間就消失了。
“沒事,既然是荊王殿下託付的事情,我當然會按照他的話,盡心竭力地幫他辦好”
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陳瀾隨即就沒事人似的看著蕭朗和楊進周說:“我那事情和你們應當都不相干,要是接下來你們商量正事,不如我先告退吧?”
“那倒不用”從前那句弱質女流的教訓在前,眼下蕭朗想起在京城那驚魂夜中,陳瀾曾經隻身擋住了龍泉庵主,於是立時搖了搖頭,“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荊王是讓我在這邊鬧騰大一些,最好讓南京那些頭頭腦腦,還有金陵書院的山長等等都跑到揚州來。至於楊兄……”
“讓我掌了江都衛之後,按照花名冊日日點卯,整肅軍紀,練兵一月。”
見楊進周和蕭朗接著就商量了起來,陳瀾雖間或也插上一兩句,可心思早就完全飛到了袖子裡的那封信上。如果說,吩咐兩個男人的是正事,那麼,讓她去做的事,就完完全全與之不相干了。
荊王那位未婚妻就是揚州人,如今雖然還在宮中習禮儀,但孃家卻自然還是在這揚州不曾挪過窩。人在南京城的荊王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江南地界不少人家都在試圖和他那未來岳父拉近關係,心思不是打在王妃過門時可以帶四個侍女,就是巴望著剩下的位子,不外乎是希望能借一把雞犬升天之力。而荊王竟是言辭懇切地請她幫忙解決一下這樁**煩
這還不算,荊王在信上還說,鎮東侯世子蕭朗遇刺的事他已經得到了訊息,讓她代致最誠摯的問候,順帶讓她幫忙看著些,別讓他那蕭郎繼續滿不在乎地四處亂跑。
她又不是保母
當然,總算這位晉王還有些正性,信上末尾透露了另一個訊息。從前判了流崖州的晉王府典簿鄧忠,其老家乃是南京,雖說家裡幾乎沒什麼親朋,但還有一個堂弟正擔任著金陵書院教習,正是她在小桃源見過的鄧冀
“掌握江都衛容易,一來皇上此前便有意重整江南,十幾年來一大批文武才俊都被逐漸分派到了這兒,儘管並非高位,但關鍵時刻助我一臂之力已經足夠了;二來,除了我們船上跟來的數十親兵之外,還有天策衛一百人早已經過來了,所以單單江都衛這五千人,要握在手裡並不算難。要緊的是,南京尚有應天衛、水軍左右衛,再加上散在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