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氣地訓斥過去——要知道,眼下她這個被人當成保母的人才是最可憐的正因為如此,跟著梁老太太進入正房,眼瞅著又是好些鶯鶯燕燕的女眷起身施禮問好,她那臉上不用裝就是淡淡的。好在今天到梁府的人和之前樊成設宴款待時的女眷並不相同,否則她連敷衍的精神都提不起來。
而相比那次一色都是濃妝豔抹金翠滿頭的誥命夫人們,今天卻多了幾位淡掃蛾眉顏色素淡的千金小姐。乍一眼看去,她彷彿看到了數天前自己出席晚宴時那妝容裝束的翻版。情知她們是為了討自己的喜歡,幾位小姐上來屈膝施禮時,她也只得微微頷首點頭,目光卻落在了末位的兩個婦人身上。
一個是金陵書院教習鄧恩銘的妻子米氏,一個是江四郎的妻子紀氏。兩個人全都沒有帶上其他人,和那些滿口都在誇讚自家女兒侄女的婦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總算是捱到了去那邊賞花,已經去過一遭的陳瀾原是懶得再湊熱鬧,可眼見那幫人分明是她留下她們也不去的架勢,她只好走在前頭。而就在她跨出房門的一剎那,旁邊竟是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攙扶了她一把,她側頭一看,卻發現正是紀氏。
“楊夫人。”稱呼了一聲之後,紀氏的聲音突然變得如同蚊子一般輕,“我家相公讓我給夫人捎帶一句話,這兩天突然有傳言,說是皇上打算立荊王殿下為太子,還說什麼安國長公主那邊正在幫忙瞧看宜東宮的女子,所以,難保有人不打您的主意。”
她那位乾孃如今正被眾星拱月保胎安養還來不及,哪裡有時間去幫侄兒看什麼女人……再說了,這裡是揚州不是京城,怎會有這樣的訊息傳出來,分明是謠言再說了,難道她這個海寧縣主還要負責給荊王安排女人拉皮條?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陳瀾心中一凜,瞥見紀氏臉上很有些緊張,想來還是第一次替丈夫做這樣的事,當即溫言笑道:“令夫著實有心了,請娘子回去之後,替我好好謝他一聲。”
“不敢不敢。”只這一句讚賞,紀氏便立時眉開眼笑,扶著陳瀾的手又緊了些,一面走一面說道,“外子也就是在與人打交道上多有心得,所以辦這些事是最得心應手的。瞧我這記性,險些都忘了另一樁正事……外子說,他實在是罪該萬死,前時對夫人提過的那個女人,他派去的人竟是把人給跟丟了,他雖是竭力在找,可這兩天還沒什麼訊息。都是數日前這揚州城大索招惹的,大街上連我們這些正經人家的馬車也常常遭遇檢查,所以多有不便。”
陳瀾今次出來是有揚州府衙的差役隨行,即便如此,一路仍是盤查不斷,只這些人終究好用,從始至終就沒人敢打起車簾檢視她的馬車。而最初一大早出門時,揚州知府樊成還在門口守株待兔,一逮著她出來就點頭哈腰地解釋賠罪,說是那事情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但江都衛已經入城戒嚴,必定很快就有結果云云……如今再仔細琢磨琢磨,和紀氏的話兩相印證,她竟是不由自主沉思了起來。
江都衛……話說楊進周已經好幾日早出晚歸了……
瞧見紀氏和陳瀾走在一塊,談笑間竟是異常親近,其餘幾位夫人不禁面色都有些異常,更有人不動聲色地試探梁太太口風。到最後,還是米氏在旁邊不動聲色地打岔道:“說起來,紀妹妹膝下雖有兩個女兒,可大的六歲,小的四歲,只比我家那個才會滿地亂爬的丫頭強一丁點。還是江四郎知情重義,至今身邊一個旁人都沒有。”
這話說得其他諸位夫人好一陣眼色亂飛,在如釋重負之餘,也不免有人酸溜溜地嘀咕道:“江家說是大戶,可這些年摟錢摟得越發狠了,就連家裡女人也是連賢惠都丟了,難道江四郎堂堂爺們,不怕說出去被人笑話?”
“笑話什麼?前頭那位楊夫人,據說家裡爺們也是同樣半點不沾腥的哪裡像咱們家裡,老少爺們都是一個個像偷腥的貓似的,香的臭的都往屋裡拉”
聽這些人越說越不像話,梁太太一面慶幸已經早一步由婆婆出面表明了心跡,一面又惱怒這些人藉著早年的恩德情分亦或是親戚關係,就只差沒直接上偶園求見騷擾了。然而,當來到那植著兩排玉蘭樹的廳堂前時,她突然察覺到有人輕輕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扭頭一看卻發現是不知什麼時候落在後頭的米氏。
“姐姐。”米氏見一群夫人們又圍著陳瀾說話去了,便拖著梁太太往旁邊避了避,又輕聲說,“姐姐,家裡好容易出了位貴人,你就算幫不上其他忙,也不能給人添堵才是要說這些人的心思,難道你還不知道,不就指望攀龍附鳳?以貴人那恬淡的性子,鬥得過這麼多心眼多多的?更何況,那位主兒的名聲你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