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潯冷哼一聲,算是應了。他的視線卻落在遠處那把紫花油紙傘的位置,瞧著傘下兩人逐漸走近,不禁蹙緊了眉頭。
待到東方敘把裴練雲帶過來,裴練雲也沒從自家小徒弟身上下來。
她纖手勾著東方敘的脖子,腦袋斜靠在他的肩頭。行進間,紅色衣裙飄飛搖曳,她修長的美腿搭在他臂彎邊,不時露出一截瑩潤白皙的肌膚,如美玉般細膩滑潤。
“既是師父,成何體統?”墨潯嘴裡訓斥,卻因她妙曼身姿而偏轉了視線。
裴練雲的目光落在墨潯的側顏上,和以往有所不同。
她眼底有著明顯的疏離:“我討厭髒東西。”
周圍滿地的血水泥濘,惡臭撲鼻。墨潯的白衣都不免沾染了許多黑漆漆的東西,髒了衣襬。裴練雲此話一出,他動了動唇,想要再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先抱著你師父罷。”墨潯輕嘆一聲,掐動法訣,收了東方敘手裡的油紙傘。
溫香軟玉在懷,東方敘態度倒頗為恭順,低頭應道:“是。”
白星瑜只覺得墨潯對裴練雲縱容得簡直不像話,心裡又妒又恨。
她的雙手收緊成拳,隱藏在衣袖中微微顫抖,面上卻帶起了關心之色,輕言勸道:“裴師妹,宗門中關於你的流言本就頗多,以後回去可不要再這樣了。”
裴練雲一直覺得白星瑜這女人很奇怪,每次都滿臉關切對自己,偏偏都是嘴皮子功夫,不見什麼實際行動。
她對白星瑜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反問道:“不可哪樣?”
白星瑜視線落在東方敘身上,嘴唇微張,又不自覺地打量墨潯和東方敘,似乎不太方便說出來。
這般形態越發讓裴練雲不耐煩。
就在裴練雲不想再搭理的時候,白星瑜又突然開口,聲線壓得極低,語氣溫和如長姐:“你徒弟虛歲十六,不再是孩子了。裴師妹和他這樣親密,似乎有些忘了男女之防。師妹內心坦蕩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其他人恐怕就不會那樣想,說不準還會誤會他又是你養的爐鼎。”
白星瑜說話,從來都很講究技巧,她明知道墨潯一直在關注這邊,偏偏提到了墨潯最為介意的爐鼎一事。一個“又”字,意味深長。
墨潯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看了。
十年前裴練雲失了清白之身,一直都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梗在他心裡。
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只能從蛛絲馬跡尋到男女雙修過的痕跡。
他一直不願意相信裴練雲會為了提升修為引誘其他男弟子做爐鼎,可事實的結果擺在面前,讓他不能不信。
若是那幾名弟子對她不軌,想要佔有她,那就是那幾人該死。可是,真正死去的卻是那幾人,活下來的裴練雲的修為境界瞬間提升到一個高度,這分明是她用了別人做爐鼎的結果。
在崑崙時,墨潯就覺得裴練雲對那徒弟親密過度了。他帶她上山,認識她百年,也曉得她潔癖,何曾見過她對東方敘那樣,願意用自己的方巾去替其他男子擦拭汗水。
現在白星瑜的話,讓墨潯心裡又酸又苦,她果然是……對那小徒弟有所圖謀嗎?
就在這時,裴練雲的回答卻給了他當頭一棒,坐實了白星瑜的話。
“那又如何?”裴練雲腦袋斜靠在東方敘肩頭,淡淡地反問。
白星瑜沒料到裴練雲會這樣說,頓時啞然。
她雖然有挑撥的意思,但從心裡也沒認為裴練雲會看上東方敘。
裴練雲依在東方敘懷裡,玩著他的束髮飄帶,一臉漠然地看著白星瑜:“他是我養大的,自幼和我在一起。要他當我的爐鼎,又不礙著別人。”
白星瑜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面容尋常”的少年,這回倒是比較真心地說:“裴師妹的口味……果真特別。”
墨潯聽了裴練雲的話,哪裡還能淡定。他心火一盛,真元紊亂,懸於半空收取血水的法寶大鼎也微微顫抖。
眼見血水又要狂躁噴湧,在這邪陣之中,危機四伏,他不敢託大,忙收回心神,凝出本命之火焚燒,先將那些血水的邪氣迅速煉化再說。
白星瑜恨恨地咬牙,那個女人都不要臉皮擺明了要和自家徒弟雙修,墨潯居然還念著她,失神混亂到這種地步?
當然,她也不會閒著,身為優秀的弟子,師父為難的時候,她會第一時間趕去相助。
東方敘的心神也有些飄忽,被裴練雲突然的話語給震住。
她說,要他當她的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