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他心中自是篤定了。若是他的親生女兒以後成了國公夫人,這孟家的侯爵之位自能永保不墜。當今皇帝雖不像洪武帝那樣濫殺功臣,但這幾年追奪世爵的也還是有前例的。
在孟家住了幾日之後,張越總算是把那些兄弟姐妹都給認全了。只不過詩會之後,他幾乎再沒有見過那些同輩姐妹,只是曾經在某次去見保定侯夫人的時候遠遠瞥見過孟敏一回。張晴也是成天忙忙碌碌,只晚上服侍過婆母之後有些空閒。而他看到孟俊和她兩人琴瑟和諧的樣子,也不敢多去攪擾,大多數時候也就是逗著小外甥開心。
五天之後回了英國公府,一進西角門,張越卻愕然發現了好些忙忙碌碌收拾東西的人。隨手拉了個門子一問,他方才得知皇帝朱棣要北巡,張輔乃是欽命隨駕的王公之一。雖說之前才剛剛任命了泰寧侯陳珪董營建北京,而且還發了大批囚徒,但北京畢竟曾經是元大都,料想遷都之日也已經不遠,因此他在起初的意外之後也就釋然了。
他匆匆來到王夫人處時,恰好張輔也在,見了他便笑道:“皇上這回北巡由皇太子監國,趙王本就是鎮守北京,自然正好隨行,周王隨行至開封為止,皇太孫並王公大臣大約要跟過去一大半。你老師杜宜山,還有楊榮都在伴駕之列,楊士奇留輔太子。話說你爹過兩天就要到了,禮部會試定在明年,你父子二人若是不擔心課業,倒是可以隨我北上,也好長長閱歷見識,畢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這提議字字在理,但中原大好河山,張越從前全都去過。一想到北巡那龐大的官員隊伍,成天有應付不完的繁文縟節,再出風頭也未必是好事,自己勉強加進張輔的隨員中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於是思來想去還是婉言謝絕了。
張輔倒是不以為忤,隨即欣然笑道:“你今年還要參加鄉試,這一去至少大半年,你一個無勳無爵的少年生員夾雜在其中倒也為難。對了,我聽說你先頭做詩勝了老二家的珂丫頭,還贏了她那塊視若珍寶的羊脂玉牌?”
沒料到這事張輔也知道了,張越登時一愣。眼瞅著王夫人眉眼含笑,張輔亦是沒有任何惱色,他便知道自己之前的某些猜測並沒有錯,遂從懷中掏出那塊用錦囊裝好的玉牌,笑吟吟地呈了上去,又解釋是當時怕落了張珂的面子,所以才收下了。
“珂兒那丫頭自小讓老二嬌寵慣了,平日難能服人,這一回央著她母親帶她來求我,說是這東西是她極愛之物,所以想要回來,結果讓我給訓斥了一頓。”王夫人從張輔手中接過那玉牌,交給旁邊的碧落吩咐收好,這才笑道,“吃一塹長一智,你這回讓她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她以後也能收斂些,否則憑那脾氣以後嫁了人有得苦頭吃。”
張輔卻不再過問此事,收起笑臉對王夫人點了點頭:“夫人,百官隨行都不能帶家眷。遇上事情你未必指望得上二弟和三弟,越哥兒既然留在南京,若有事情也能有個人。皇太子監國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前的事情你想必也記得。總之家裡的人全由你管束,老二老三家裡的事情你也管不著,憑他們去就是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越哥兒,你留在這裡不妨好好讀書,房家孫家那兩個我都看過,還算是心實爽直的人,倒是可以交往。那個萬世節……唔,就是家境貧寒些,和某些口是心非的人不同,只不過這看人不能看一時,得看一世,你稍加留心就是了。總而言之,你若是從文,我幫不了什麼,一切都得看你自己。”
面對這單獨給自己的交代,張越心頭一凜,慌忙躬身答應。其實,就算張輔說幫不了他的忙,但之前無論遇到朱瞻基還是朱棣,這個出自張家的身份方才是人家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最大緣由。從這一點來說,家族餘蔭,果然是非同小可。
第三卷 暗流湧 第017章 父子重逢日,又見舊友來
對於如今的大明朝來說,天子出巡並不是難得一見的勾當。和侄兒建文帝不同,永樂皇帝朱棣是在馬背上打來的天下,如今雖然坐著龍庭,卻仍有一種脫不去的驃悍武將氣息,之前就曾經兩度北征,第一次把韃靼打得七零八落,第二次則是把瓦剌教訓得滿頭包。而這一次,北巡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視察北京,以便日後正式遷都。
在天子北巡車駕浩浩蕩蕩起行的時候,一隻六桅帆船也悄無聲息停在了南京城的外金川門碼頭。由於百姓們都去圍觀那天子出巡的盛景,這邊便顯得冷冷清清,只碼頭上幾個苦力仍在眼巴巴地尋覓生意,一見到有船停靠便呼啦啦全都圍了上去。
甲板上立著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瞧見苦力們一窩蜂似的湧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