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辦急事,但由於王夫人不放心,張越這一次仍帶了琥珀秋痕兩個丫頭,另加上連生連虎和高泉,此外還有彭十三和三個英國公府的家將。這主子既然很少上甲板,其他人自是更不敢造次,尤其高泉更是成天都悶在船艙中。他是管家,獨佔了一間小艙房,這會兒房中點著油燈,他正在一張紙上寫寫算算,最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雖說上次大老爺張信的事說是動用了那兩千兩黃金,其實有英國公張輔在,大部分的錢事後都讓那些胥吏給吐了出來,只張輔那時候墊了三百兩卻無論如何不肯收回。他起初奉老太太的命在南京賣了好幾處產業,別人都道是祥符張家元氣大傷,卻不知這正是家裡想讓別人看到的。如今要遷都,南京那頭有三老爺張倬在,應該能趁勢再收些田地進來,他本來就打算去北京再添兩個田莊,誰知道此次去竟是為了英國公的病。
這好端端的,英國公怎麼偏偏就病了?
第三卷 暗流湧 第027章 下馬威
通州乃是漕運轉北京的要道,每天停泊在此地的糧船難以計數,因此碼頭上搬運貨物的苦力一向都是抱成一團談生意講價錢,雖吃力些倒也能勉強餬口。縱使是那些坐著官船的達官貴人,他們也司空見慣,不過是多磕幾個頭多賣幾分力氣罷了。只要小心應付,別碰著那些極其蠻橫不講理的傢伙,倒也不至於吃什麼苦頭。
然而這天,當幾個粗壯苦力看見一艘大船停靠,一窩蜂似的圍上去兜攬生意的時候,領受的卻是一頓鞭子。後頭跟著的原本是人人不忿,可其中一個識得幾個字的辨認出了那面錦旗上的字,而其他人又看到一群身穿藍色棉甲的軍士轟走了那幾個苦力,然後氣勢洶洶地下了船,當下頓時一鬨而散。
這天底下當官的不好惹,但最不好惹的當然是錦衣衛那些橫衝直撞的大爺!
很快,一隊騎馬呼嘯而來的錦衣衛佔據了碼頭的各個出入口。他們也不理會別人是正在卸貨還是在忙著其他的勾當,總之若是誰不讓路就是一鞭子,須臾就在擁擠的碼頭中間清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那些被刀背和馬鞭趕到最邊上的苦力們雖不滿,可是一看到被一大群錦衣衛押下大船的兩個人,再看看那頭一個身穿異樣華麗錦衣的高官,大多數人都不約而同閉上了嘴。而幾個膽子稍微大一些的則是在探頭探腦地張望著,私底下仍在竊竊私語。
“又是錦衣衛辦案子,瞧那位大人至少是千戶。”
“你那是什麼眼神,看那樣子怎麼也得是什麼……嗯,指揮僉事。”
“這天子一怒,再大的官也要掉腦袋,早先那個解大人不也是?”
錦衣衛指揮使袁方此次雖然是親自帶隊押送,但下船這點小事自然不用他親力親為。此時此刻,那兩個犯官已經被押下了船送上了結實的檻車。可他自己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另一艘徐徐靠岸的船。快到通州的時候,對方忽然放慢了速度,他這艘船便趕到了前頭。
上回到南京,張越好歹還有英國公和老師杜楨幫忙,那兩個兄弟好歹也能派些用場;這回到北京,有張輗父子這兩個拖後腿的,那小子又會怎麼做?
由於先頭到天津的時候已經有人先下船騎快馬往北京報信,所以跟著張輔的外管家榮善早早地等候在了這裡,卻沒想到會碰上錦衣衛押解犯人進京。此時,看到張越等人的船靠岸,錦衣衛那邊的押解隊伍已經起行,碼頭上也恢復了早先的喧鬧場景,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定了定神看見那邊有人下來了,忙帶著隨從趕上去。
他匆匆來到張輗跟前,正要行禮,誰知道臉上忽然著了重重一記耳光,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好容易搖搖晃晃站穩了,他便聽到了一聲怒喝:“榮善,你是做什麼吃的!大哥一向好端端的身體康健,怎麼說病就病,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
饒是榮善起初已經打點好了應付張輗的說辭,可卻萬萬沒料到這位二老爺說動手就動手。捂著那火辣辣的右臉,雖說他心頭不忿,卻仍只得陪著小心低聲解釋道:“二老爺,老爺的病來得煞是突然,頭天晚上以為是風寒,皇上派了太醫來,吃了一劑藥下去,原以為第二天就好,誰知道這病得更重了。如今皇上已經是命了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前來診治,料想總會有起色的。”
此時,旁邊趕上來的張斌冷不丁插口道:“什麼太醫。我看是庸醫!”
“你給我住嘴!”張輗眉頭一皺,側過頭來厲聲呵斥了一句,這才斜睨了榮善一眼。“大嫂如今趕不過來,所以我帶著斌兒……還有越哥兒一塊趕來了。有什麼話待會再說,行李丫頭之類的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