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定神,他便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既是劉媽媽的親戚,你隨便挑個輕鬆的活計給她就是,不必拘泥死契活契。對了,回頭你讓人去看看王妃那兒四姑娘走了沒走,若是沒走請她多留片刻,我還有話要問她。”
他自然不在意乳母的窮親戚,只覺得張越不是濫好心,兩邊應該是認得的。既然認得,那總能從中打聽到一些訊息,指不定將來有用。爭與不爭那是父王身邊那些人決定的事,按理和他沒什麼相干,而且他和衡山王朱瞻圻不同。
他上頭確實有世子,但世子乃是他的嫡親大哥,身子又不好,指不定這趙王爵位日後就是他繼承。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雖說太保守了些,但像朱瞻圻那樣魯莽急進就沒意思了。但有些事情,細細追究下去彷彿有那麼一點意思——錦衣衛亦不是萬能的,有時候亦難免犯錯。
第四卷 青雲路 第006章 紛至沓來的親戚
正月十五元宵節乃是一年到頭的大節日之一,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鬧元宵,達官顯貴人家也少不得各房聚在一起,猜猜燈謎看看戲,吃一頓團圓飯。這天一大早,張越洗漱完去張輔那兒問了早安,回屋剛吃了早飯,一個小丫頭就一陣風似的跑了來。
“越少爺,小侯爺和小侯爺夫人到了!”
張越聽了這個陌生的稱呼,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好一陣子方才明白這說的是自己的大姐張晴和大姐夫孟俊。想到兩人正趕在年前和保定侯孟瑛一同到了北京,之後忙忙碌碌也不曾見過,他頓時又驚又喜。正想要趕出去迎接時,卻想起張輔來,忙問了那小丫頭,這才知道張輔處已有人報訊。然而,這一個人剛剛打發走,院子裡又呼啦啦跑進來一個管事媳婦。
“越少爺,門外又來了兩撥客人。一撥說是夫人的孃家人,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公子帶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少爺,說是打陝西來的;另一撥說是少爺您的親戚,是一位夫人帶著一位姑娘!榮管家正好出去送節禮了,如今外頭陳管事已經把人都帶到了東西小花廳分別安置,保定侯家的小侯爺和夫人則是在大花廳裡頭坐著。”
張越倒沒料想到這親戚全都湊作了一堆,這王夫人的孃家人他就是出去也不認識,另一撥自稱他的親戚則更難以想象——就是想破頭,他也著實想不到一個婦人帶著一位姑娘的親戚能是誰。站在那裡沉思良久,他頗有些吃不準,正打算先去張輔處問一問,才走出院門,便有人匆匆前來傳話。
“老爺說,想不到客人都選在正月十五到了,居然這麼熱鬧。保定侯家小侯爺夫婦都是熟絡的親戚,老爺好久沒見他們,也想讓他們陪著說說話。至於其他人請少爺去見見,不過,夫人孃家中親戚多在江南一帶,倒沒聽說過在陝西有親。但這大過節的既然過來,多半是為了求助或其他,讓少爺酌情幫一些也就是了,別讓人家以為咱們家薄待了親戚。”
張越這才心中有數,遂點頭應了。出了二門在大花廳見過孟俊張晴夫婦,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張晴就拉著他的手道了一大堆說不完的話,直到他說張輔在正房中等著他們,這小夫妻倆方才笑著去了。等這兩位走了,張越卻多留了一個心眼,招來剛剛那個迎客的管事又仔細詢問了一番,問清了大約是怎樣的人,旋即方才去了小花廳。
來到東邊花廳時,張越便看到左手邊的椅子上坐著兩個人。那年長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乍一看去眼神遊離,應該是個極其精明的角色;年少的則是一個十二三歲滿臉稚氣的少年,生著一張富貴喜氣的圓臉。見著他踏入大廳,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立時站起身走上前來,臉上盡是笑容。
“可是三公子?”由於事先向管事打聽了一個詳細,那年輕人一眼就認出了張越。此時便異常謙卑地深深躬身道,“在下方銳,舍弟方敬,我們是英國公夫人的孃家外甥,剛剛從陝西趕來。如今陝西鬧了饑荒,流民鬧事,因黃河封凍南下不好走,聽說英國公正在北京,所以家父家母方才打發了我們上北京。”
說話間那少年也上來行禮,說話卻不似兄長那麼利落。而是頗有些靦腆。張越細細瞧這兄弟倆,發現他們風塵僕僕,身後就只有一個老僕一個小丫頭。便知道他們這一路必定異常倉促。雖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否王夫人哪邊的親戚,但想到此事等榮善回來就可見一個分明,他也不用擔心人家冒名,遂笑著安慰了兩句,又命丫頭送點心來。
點心才擺上小几子,那圓臉少年方敬的眼睛登時亮了,想要伸手去抓,卻又有些遲疑。張越瞧著他頗為可愛,便朝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頭忙將盤子端到了他跟前。方敬斜睨了一眼兄長,見其正襟危坐,便猶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