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榜的時候,報喜的準來!”
馮氏如今也較往日乖覺了許多,見顧氏眉開眼笑,她便也湊趣道:“二弟妹說的是,倬弟苦讀那麼多年,也該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越哥兒就更不用說,皇上都道一個好字,這會試自然是該金榜題名的。若真是運氣好,奪一個會元也未必可知。”
雖知道媳婦們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高興,但顧氏仍是笑呵呵的。這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兒子和別人的兒子終究不同,她也不可能做到真的一碗水端平,但眼看一貫不起眼的庶出幼子如今漸漸有出息了。孫兒更是緣法獨到,她自然心中高興。瞥了一眼左手邊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張超,她又端詳起他面上一道淡淡的疤痕,心中更是感觸連連。
想當初這大孫子遭到退婚的時候,她何嘗想到他能有那樣的前程,還能結下一門更好的親事?當下她便側頭瞅了瞅張輔,對這個幫了大忙的侄兒自是感激不盡。
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外頭便有丫頭高高打起了簾子。旋即就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脫雨具聲,不多時,張倬便當先進屋,身上已經是換上了一件石青起花對襟衫,旋即張越也跟著跨進了門檻,卻是穿了一件和張倬差不多的蘇合青色圓領衫子。兩人發上雖已經不見水珠,但因為剛剛擦乾。卻總有些蓬蓬鬆鬆的模樣,此時便上前雙雙向顧氏行禮。而跟在後頭的孫氏則是笑盈盈一屈膝,隨即坐到了東方氏下首。
由於是久別膝下,往日家禮不過是一拜即止,今日卻是四拜。顧氏端坐受了,等到兒孫倆起身之後便吩咐他們上來。覷了張倬一眼,她只是微微點頭,卻把張越硬是拉過來,細細端詳了好一陣子,這才滿意地笑了。
“當初只瞧著你沉穩有遠見,如今卻是見過大陣仗,真正出息了。你在皇上皇太孫面前能夠沉著應對固然很好,但我最高興的是你大堂伯病倒的時候,你能夠放下河南鄉試到北京來。雖說這舉人功名是皇上賞的,文人中間興許有些微詞,但那還是比你自己考的強!鄉試得中不過只證了你的一個才字,但大丈夫立身處世,一個德字才是最最要緊的!”
王夫人見張越躬身應諾,想到他那時候二話不說便跟著上了北京,後來竟是能借著皇帝之力,將張輗父子攆了回來。一貫驕橫的張輗回南京之後立刻來拜見她這個大嫂,甚至還畢恭畢敬地道了好些賠禮的話,她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最難得的是,張越年紀輕輕,居然能夠管好這麼一大家子,她之前竟是白操了心。
“嬸孃這話教訓得極是,越哥兒這德字誰也挑不出不好來,說來我還要謝謝您呢!”
王夫人一面說一面站起身來,竟是在顧氏跟前深深拜了下去。顧氏一時之間哪裡來得及攙扶,待到人起身不禁嗔怪道:“你這是幹什麼?都是一家人,什麼謝不謝的。要這麼說,我還不得謝謝你們夫婦倆照應晚輩?別說越哥兒,就是老三也是攪擾了你們好些天。難得高興,一家人都團聚在一塊,就說說高興的事,比如,超哥兒的婚事該如何是好。”
張越被顧氏硬按著坐在她身邊的炕上,見張超笑得有些勉強,心中不由得一動。先前的事情他瞞著張晴,但等孟俊張晴夫婦回去之後,他便原原本本把馮蘭金夙母女來訪的事情告知了張輔。為了避免惹惱這位大堂伯,他便隱去了馮蘭那些言辭,只是轉述了金夙的話。果然,張輔雖憎惡金家背信棄義,卻感於金夙這番話,說是從此對金家的事撂開手決不過問。
在上房鬧騰騰了好一陣子,碧落和惜玉便進來說飯已經備好了。難得人都湊在一塊,王夫人便笑著建議說擺在上房大夥兒一塊用,圖個熱鬧,顧氏自是沒有二話。須臾飯畢,眼看顧氏露出了倦容,馮氏和東方氏忙一左一右攙起她,預備親自將人送回房去安歇午睡。而顧氏瞅見孫氏也跟了過來,便衝她搖了搖頭。
“你和他們爺倆好久不見了,這立規矩也不必急在一時,待晚間再過來也罷。我那兒有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這下午你們一家人好好敘敘別情,他們在貢院裡頭也憋得苦了,也讓他們好好歇一歇。”
孫氏仍是送到門口,見幾個丫頭簇擁著婆母和兩個妯娌去了,張超張起張赳兄弟三個緊隨其後,張怡和駱姨娘則是低眉順眼地跟了上去,她方才轉過身,卻不防王夫人正站在身後,忙退後了一步讓開。這時候,她看見那邊張輔正在對她的丈夫兒子交待什麼,而王夫人卻並非準備出門,卻是忽地拉住了她的手。
“弟妹,先頭我對嬸孃說的那感謝話並非矯情,若非倬弟和越哥兒,這回我只怕焦頭爛額,怎麼也顧不過來。如今你既然來北京住了,若有什麼事便儘管和我說,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