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會這樣硬梆梆地對自己說話,氣急敗壞之下竟是口不擇言地罵道,“你不過是一介閹奴,竟敢訓斥本藩,真是反了!好好好,本藩這就上北京告狀,本藩倒要看看,我大明究竟有沒有上下尊卑,究竟有沒有王法……”
“我看是你眼裡沒有王法!”
冷眼旁觀的張越正期待著這位草包郡王還會有什麼瘋狂舉動,卻不料忽然聽到這一聲暴喝,頓時回過了頭。只見一群護衛模樣的漢子簇擁著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進了儀門,那青年頭戴金絲嵌寶紫金冠,身穿青織全過肩蟒絨緞袍,腰中垂著玫瑰碧璽珮,面色卻蒼白得可怕。看到那青年上前之後,對著朱瞻圻就是重重一巴掌,他心中隱隱一動。
“你憑什麼打我!”
朱瞻圻平素向來瞧不起文弱的大哥,此時卻吃他一巴掌打了,頓時大怒。他還來不及反抗,朱瞻坦身後便竄上來兩個彪悍護衛,竟是一左一右扭住了他的胳膊,他使勁掙脫了兩下竟是效用全無。怒火中燒的他蹬著腿就大罵了起來,誰知道一貫溫和的大哥竟是又重重甩了一個巴掌。感到腮幫子火辣辣的劇痛,又看到長兄那眼珠子裡頭幽深不可測的神光,想起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方才硬生生把那些罵語吞了回去。
“來人,把壽光王送回壽光縣的王府去!”
此時,院子裡一眾官員也忙不迭地紛紛下拜:“拜見世子殿下!”
朱瞻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完這一句,見眾人下拜,他便再也不理會滿臉鐵青被架出去的朱瞻圻,徑直走到張謙跟前,親自將其扶了起來。
因道了歉意,問了幾句過後,他方才看向了那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樂安縣令孫亮甘,遂吩咐左右上前將其架起。見其臉上數道鞭痕,一身官服亦是破爛不堪,他少不得軟言安慰了孫亮甘一番,旋即揮手命人將其帶下去敷藥,然後又扶起了張越,竟是對著他深深一躬。
張越瞧著人家彷彿是衝自己來的就有些提防,及至朱瞻坦過來之後二話不說就是這麼一出,他連忙側身躲過。笑話,這不明不白的佔這種便宜,那可是要倒大黴的!
“世子殿下這是何意?”
“今日若不是張大人攔住二弟,只怕他就要鑄成大錯,我這一躬自然是拜謝張大人的仗義!”和朱瞻圻那倨傲的光景不同,朱瞻坦卻是溫文和煦,此時又嘆道,“父王素來一心在大事上,對二弟也就放縱了些,我這個當長兄的疏於管束,結果卻險些讓他惹出大事,著實是過失不小。二弟剛才暴戾衝動,張大人可受傷了麼?”
先是來了一個暴躁狂怒仗勢欺人的郡王,然後又見了這樣一位溫文爾雅禮數十足的世子,院子裡的眾官員都頗覺得這是冰火兩重天,此時全都鬆了一口大氣。而莫名其妙捱了一頓鞭子的孫亮甘被人攙扶著一步步挪出去時,卻聽到這一句話,登時感到喉嚨口一陣腥甜,眼前亦是一黑,一種難以名狀的怨憤直衝腦際。
張越不過是惺惺作態上來攔了一把,身上毫髮未傷,那漢王世子居然還如此關切,全然不是剛剛對他時那種敷衍,這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咄咄怪事!他奮起餘力狠狠攥緊了拳頭,竟是把舌尖都咬出了血,心中賭咒發誓定然要報今天一箭之仇。
然而,別人誰都不曾再注意孫亮甘這個倒黴鬼,這事情既然過去,漢王世子又擺明了態度,眾人自少不得圍著張越道了一番感佩,張謙瞧著張越,心裡頗為讚賞。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26章 難道不是苦肉計?
沐寧帶著十幾個錦衣衛進了樂安之後,原以為憑著朱高煦曾經縱兵劫掠山東的劣跡,這兒的百姓必定苦不堪言,路上必定是人流稀少,誰知道看到的竟是另一番場面。
正對城門的那條大街兩側都是鱗次櫛比的商鋪,一條街上有騎馬的坐車的坐轎的走路的騎騾的,總而言之竟是人頭攢動車水馬龍。而那一條寬闊的大街有十丈寬,一眾人各行其是,竟是井井有條。瞧見這一幕,再想起外間盛傳的漢王惡名,他幾乎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或是那些傳聞全都是胡說八道。
一群錦衣衛都是沐寧親手從河南帶出來的心腹,此時瞧著這光景全都是面面相覷。見來來往往的商客百姓對他們這撥身穿藍色棉甲的軍士都是不理不問,沐寧頓時把錦衣衛山東衛所那幫人給恨得牙癢癢的。他自忖來到山東之前瞭解過不少樂安的情形,但若不是實地跑一回,只怕就要被那些該死的訊息給矇騙了。
“先轉一圈再去王府!”
有了頂頭上司這一句話,一眾屬下自然不敢違逆,當下便策馬朝前頭緩行。過了這中央的至正街就是一條寬